工业旅游:跨界融合助推产业转型升级
□王国华
1月29日,山东省发布《山东省工业旅游发展规划(2018-2025)》。所谓工业旅游,是以保护和开发工业遗产、整合工业资源、彰显工业文明魅力、提升企业综合效益为宗旨,以多样化的工业形态为载体的旅游新产品。工业旅游内容广泛、领域广阔、空间巨大、产业链长、跨界性强,它既包括广大工业城市、工业基地、工矿企业、科技园区,也涉及诸多老字号品牌、珠宝与工艺品制造、美食美酒制造以及现代高科技制造产业,对于实现第二产业与第三产业跨界融合、推动经济发展转型升级具有重要意义。
工业旅游是一种体量庞大、产业链长、带动性超强的文化产业,也是许多发达国家实现城市更新、经济转型、产业升级和生态修复的重要“平台产业”
工业旅游是工业文明的产物。发生于英国18世纪中叶的工业革命,将人类社会从农耕文明时代带入了工业文明时代。在全球范围内,工业文明既生产出了极其巨大的物质财富,也创造出了无比丰富的精神财富。工业旅游,正是将工业文明所创造的一切物质与精神成果作为旅游吸引物,让游客在旅游过程中体验、感受工业文明给人类社会所带来的巨大变革,思索工业文明所带来的文化价值,使得游客在参与、互动的旅游过程中激发内心的创造力。
今天,工业旅游已经成为全球现代旅游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国际旅游产业中的热门产品,尤其是在一些进入了“后工业化时代”的西方发达国家,工业旅游早已成为他们实现城市更新、经济转型、产业升级以及生态修复的重要“平台产业”。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就将联邦印钞厂、夏威夷军港、肯尼迪航天中心、汽车制造厂、工业园区等工业场所作为旅游地。德国在20世纪后期就在大力推行“工业遗产游”与“铁锈区怀旧景观游”,鲁尔工业区通过大力发展工业旅游产业,使得城市更新取得巨大成功。英国、法国、加拿大、爱尔兰等国家纷纷将啤酒厂、咖啡厂、葡萄酒生产地等各具特色的工业产品生产地和工业遗址作为旅游吸引物招徕大量的游客,使得旅游产业品类丰富、效益倍增、发展迅猛。
进入21世纪,国际工业旅游产业已进一步演变为一种体量庞大、产业链长、带动性超强的文化产业。丰富的工业遗产资源的挖掘与应用,工业文明进程中的丰富的历史文化经验的传承,以及当代高科技制造技术的展览等,在工业旅游产业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使得这一时期的工业旅游成为一种以工业遗产价值传播为基础、以文化创意为手段、以数字技术为工具、以品牌打造为特征的全产业链文化创意产业。
从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看,发展工业旅游能够促进传统的工业城市不断更新、推动老工业区的环境改善、优化产业结构的调整、增强企业资源的多次开发与利用。游客们参与工业旅游,能够感受工业历史的辉煌、品味工业遗产的魅力、体验工业文明的甘苦、感悟智慧创造的艰辛、分享工业发展的成就、沐浴工业文化的光辉。而在当前我国产业转型升级的关键时期,因地制宜地积极推进工业旅游,对于众多资源型城市和老工业区的转型发展、工业遗产的保护利用、工业结构的调整升级、工业企业的提质增效、“老字号”品牌价值的拓展提升等等,都具有十分重大的现实意义。
我国工业旅游产业仍缺乏创意人才,急需建立包含工业遗产旅游、工业科普旅游、产业公园旅游、企业文化旅游和工业购物旅游等完整内容的产品体系
当下,全球范围内的工业旅游已经显示出了突出的三大产业特征:越来越强调跨界融合、越来越依赖数字经济、越来越重视感觉感受。然而,对比国际工业旅游产业的发展现状,我国的工业旅游仍存在若干不足之处。
对工业旅游地文化内涵的挖掘比较欠缺。许多工业旅游从业人员,并不善于从工业生产地和工业遗址中发掘出其所蕴含的丰富历史内涵以及感动游客的人文故事。例如,青岛啤酒厂的建厂历史,它所引入的现代管理制度,它所引领的中国酒业领域的工业化流程的价值等等,都能够充分展示现代工业文明与农耕文明的区别,也是许多目标客群最为关注的问题,而目前的工业旅游项目在这方面的呈现仍显不足。
工业旅游行业普遍缺乏完备的产业体系构建。许多工业旅游地还停留在基础性的硬件设施“修修补补”上,没有了解到基于智慧旅游技术的旅游综合信息服务平台的各种优势,更不知晓现代工业旅游最需要的是即时实现游客与旅游服务者的互联互通,在旅游地建立深度的场景体验感、参与感,并最大限度地降低营销成本。早在20世纪80年代,欧美国家几乎所有旅游社就已经使用了全球分销系统,而我们许多旅游机构到今天还没有“全球分销系统”的意识。
工业旅游的发展观念与运行模式亟待更新。许多工业旅游地的决策者没有意识到发展工业旅游的价值所在,更没有意识到推进工业旅游的核心动力在于新奇的文化创意。他们只重硬件、不重软件,不具备“互联互通、开放共享、跨界融合”的基本旅游产业发展理念。他们对旅游产业的定位仍然停留在“门票经济”的落后模式上,缺乏开发“旅游衍生产品”的意识和引进创意人才的举措。
工业旅游未能实现充满创意的多元化发展。旅游行业说到底是一个文化创意行业,要依靠旅游经营者对游客的心理需求进行准确把握和及时满足。我们的工业旅游产业尚缺乏这方面的培训,最为突出的表现是旅游从业人员对工业旅游地的旅游产品的核心价值理解不够,无法进行深层次、多方面的创意产品开发。创意人才的缺失,也导致许多工业旅游项目在规划、建设等方面处于初级水平,旅游产品欠缺体验性、互动性和参与性,纪念品开发低层次、同质化现象较为突出,未能较快形成包含工业遗产旅游、工业科普旅游、产业公园旅游、企业文化旅游和工业购物旅游等完整内容的产品体系。
要深入挖掘工业旅游地的经济价值与历史内涵,让工业旅游景观具备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历史穿透力、文化震撼力、快乐激荡力和生活沁润力
工业旅游是我国当前促进经济转型、实现新旧动能转换的重要着力点。要解决发展工业旅游过程中的种种问题,需要一系列的策略和方法。
深入挖掘工业旅游地的经济价值与历史内涵。工业旅游既要优化企业的资源配置、实现工业资源的二次整合开发,又要促进地方品牌的全球传播、老字号企业的品牌价值提升。早期的厂区、工业建筑、工业生产线、机械设备、工业产品都可以经过创意设计变成工业旅游产品。传统工业企业所积累的大量企业文化、管理制度以及生产工艺知识等非物质遗产,特别是工业发展历程中涌现的优秀人物和感人故事等,都是当下工业旅游中最具吸引力的旅游内容。要准确把握游客的精神需求,了解游客的审美取向,巧妙设计工业旅游景观,以旅游地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挖掘为核心,让目标客群收获更大的精神满足。
不断丰富拓展工业旅游的产品类别。从创新产品的体验性、参与性、科技化等方面入手,开发全新产品和升级改造旧产品,以满足目标客群的游览观光、文化体验、人际交流等综合需求。一方面,工业旅游企业需要不断开发全新工业旅游产品,例如工业文明展览游、特色科技主题游、工业设计体验游、未来工业趋势游等。另一方面,工业旅游企业要对原有旅游产品进行升级改造,例如完善设施设备、增加服务类型、提升服务水平、产品嫁接组合,内容包括活动+研修旅游、景区+亲子旅游、酒店(度假村)+奖励培训旅游、城镇+专题联盟游、铁锈怀旧+社区旅游、文化+工业遗址旅游等。
更新旅游产业观念,建立新型旅游模式。工业旅游绝对不能让游客去观览那些破破烂烂的“旧工厂遗址”,去“凭吊那些旧厂矿的工业遗产”,而应给游客提供更多的具有艺术魅力和人文情怀的“工业景观”。这些景观必须可进入、可停留、可欣赏、可享受、可回味,让旅游者感受到差异性、互动性、参与性、舒适性、方便性,让工业景观具备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历史穿透力、文化震撼力、快乐激荡力和生活沁润力。同时,要通过“吃住行游购娱”等衍生产品实现工业旅游价值,而不要期待门票去盈利。
培育旅游创意人才,打造多元化的旅游项目。新形势下,工业旅游产品功能呈现多元化、综合化、个性化趋势,其主要包括会展培训、人际交往、休闲娱乐、医疗保健、自我发展功能。基层功能是寓教于乐、主题活动,并以休闲娱乐为主,工业旅游产品应为目标客群提供娱乐性强、互动参与性大、文化内涵高、表现形式新颖的休闲娱乐项目；中层功能是教育培训、行业圈交流,以及各类人力资源开发；高层功能是自我发展,工业旅游产品应创新适合目标客群特点的学习环境、学习方式,让目标客群在寓教于乐中既享受了轻松的休闲,又增长了文化知识、实现了自我发展。
(作者系北京工业大学文化创意产业研究所所长,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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