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牺牲教授妻子准备捐出全部赔偿金,她说:“在我心里,你永不会远去”
据《人民日报》微博12月25日报道 今年9月25日, 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钟扬在去内蒙古城川民族干部学院为民族地区干部讲课的出差途中遭遇车祸,不幸逝世,年仅53岁。钟扬生前系复旦大学党委委员、研究生院院长、生命科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央组织部第六、七、八批援藏干部,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获得者,长期从事植物学、生物信息学研究和教学工作,取得一系列重要研究成果。
12月22日下午,复旦大学教授钟扬同志先进事迹报告会在上海展览中心友谊会堂举行。钟扬妻子、同济大学教授张晓艳作了题为《在我心里,你永不会远去》的报告,回忆了她和钟扬一起走过的33年风雨历程。整场报告,张晓艳用语克制,但听者无不为之动容,许多人热泪盈眶。
在我心里,你永不会远去
这两个多月来,所有的人见到我的第一句话都会说,张老师,你必须坚强。是的,我必须坚强,而且我别无选择,我只能坚强。
我和钟扬一起走过了33年,共同经历过很多风雨,唯独没有考虑过生离死别。我一直觉得钟扬没有理由走,因为我们上有四位80多岁的老人,下有一双未成年的儿子。
在去银川的路上,儿子反复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要去银川。他很快从铺天盖地的媒体上得知事实,然后在QQ空间悄悄写下:“父亲,我们还没有长大,你怎么敢走! ”我想,钟扬离开我们唯一的理由就是他太累了,就像儿子在网上发的话所说的,“爸爸,你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
钟扬出意外的那一天,如何让家里的老人接受这个事实,是我必须紧急应对的。我做了最周密的考虑,然而,当天傍晚,钟扬爸爸还是收到了来自一个老同事的手机短信,内容是“请二老节哀”。当时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打电话去问人家,到底谁去世了。最后还是没有瞒住老人,他们从武汉打电话来问我,并在电话里嚎啕大哭。我对老人说,钟扬能有这么大的作为,没有辜负父辈的期望;我当初选择了他,也是看中他是个有志向的人,他心怀伟大事业。
我和钟扬1984年一起分配到中国科学院武汉植物研究所。钟扬是学无线电专业的,负责所里唯一的一台计算机,他把当时国外最前沿的科研文章都找来和大家分享。后来我们一起做了一个将计算应用于荷花分类的研究,没有想到这个工作的开端,让他对植物学产生了浓厚的热爱,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植物学的研究中。
在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我们先后到美国做访问学者和留学。当时选择回国的人很少,但是钟扬从没有纠结过这个问题。回国时,别人都会带一些彩电、冰箱,而钟扬把我们攒的生活费都买了计算机设备,回来捐给了单位。我们一起去提货的时候,海关都不相信,怎么可能有人用自己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钱给公家买设备。他头脑里经常想的是:我应该为这个单位,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事?
2000年,复旦大学的陈家宽教授找到了他,希望请他到复旦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当老师。当时钟扬虽然刚刚30出头,却已经是中国科学院武汉植物所的副所长了,当时的前景也是看得见的。但他一直有一个教师梦。他经常开玩笑说,他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注定要成为老师了,因为他妈妈在生他的前一个小时,还在课堂上给学生上课。那天晚上他回家后很激动,觉得自己的这个梦想终于有机会实现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就接受了陈家宽老师的邀请。
到上海后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迎来了我们的双胞胎儿子。关于孩子的培养,我们曾有一个约定。钟扬说:我确实不是很擅长带孩子,孩子15岁以前,你就多管一点;15岁以后交给我来管。
后来钟扬又成了援藏干部,孩子照顾得就更少了。我当时宽慰自己:等他三年援藏期结束,也就回来了,情况会越来越好的。可是每一期的援藏结束,他都有无可辩驳的理由继续——第一次是要盘点青藏高原的植物家底;第二次是要把西藏当地的人才培养起来;第三次是要把学科带到一个新的高度。
从高原到平原的不停切换,伴随的是17种高原反应和醉氧,这些都需要极强的意志力来克服。他的心脏跳动已经到了临界值,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我们也一直跟他说,必须要考虑健康问题。他说我知道,我想让西藏的事业有个可持续的发展,那时候我会考虑留在内地帮助西藏。
2015年,他有过一次脑溢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经过这次大病,他会放慢工作的脚步。可是后来,他不仅没有放慢,反而还加快了。他说他有一种紧迫感,希望老天再给他十年,让他把这个人才梯队真正带起来。
钟扬刚刚到西藏大学的时候,那里连硕士点都没有,他对我说,他心里有一个很大的梦想,梦想都是需要付出心血,付出牺牲的。对孩子的培养和付出,钟扬虽然留下了永远的遗憾,但是他这样做,并不是逃避父亲的责任,而是为复旦,为西藏,为国家培养了更多人,那也是他的责任,更大的责任。
今年9月9日,是孩子们15岁生日,因为下午西藏大学的同事过来开会,他给在山东的小毛定了蛋糕,然后中午和大毛一起匆忙过了个生日。他非常高兴地说起,西藏大学生态学科上了“双一流”,这是个很大荣誉,是西藏的第一个,看得出来他非常自豪。他在西藏开创性的工作,真的像一个襁褓里的婴儿,最后长成了伟岸的男子汉,让他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在西藏工作16年,钟扬对西藏的爱是深入骨髓的,包括他让小儿子在上海的西藏班读书,学习藏语,也是希望有一天儿子能继承他的事业。
在钟扬走后,我在家整理旧照片才发现,我们全家最近的一张全家福竟然已经是12年前了。最近几年也有过一些全家一起拍照的机会,但是几乎每一次钟扬都因为工作又临时缺席了。
虽然钟扬陪伴我们的时间很少,但是我们全家人的心始终是紧靠在一起的。每年我生日的时候,他总会记得给两个孩子一些钱,让他们去给我准备礼物。他也会在孩子很多关键的问题上进行引导。出意外的前两天,他还在微信里指导大毛科创活动的申请书。而那也是他发给儿子的最后一条信息……
回首33年,从与他相识、相爱,直到今天,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直到我们在这里缅怀钟扬,我依然感到,他并没有远去。钟扬还在的时候,有时到了凌晨两三点,我会想,他怎么还没回家呢?是啊,他工作太忙了,也许现在还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忙碌着呢。
国家的教育事业是他一生的牵挂。我们家人商量,准备把他的车祸赔偿金全部捐出来,用于支持西部少数民族地区的人才培养工作。我想,这是我们家人能为钟扬未竟的事业做的一点事,也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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