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时节话“出牛”

西安日报 2021-02-11 03:02 大字

《牧牛图》国画丁翼之作

□李贵龙

立春，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一个节气。“立，始建也。春气始而建立也。”意味着寒冬已尽，春天的序幕开启，日照渐长，气温渐升，迎来的是风和日暖、鸟语花香；立春，更意味着农家日月又一个轮回的开始，万物开始生长。

立春是一个重大节日，自古以来华夏民族从官方到民间都极为重视。立春日，天子亲率三公九卿、诸侯大夫去东郊迎春，祈求丰收。这种活动影响到庶民，使之成为世代的全民的迎春活动，延续至20世纪末，大约有三千年的历史。

记得每年临近立春，父亲就将大红纸、黄表纸，裁成约一寸宽、五寸长的长条，夹好；让我准备好笔墨，念叨快立春了，要写报春帖子迎春。

贴报春帖子，是立春日的一项庄重的仪式。这天，我成了大忙人。虽然是个小学生，但在不足百十口人的小山村，是毛笔字写得最扛硬的人。报春帖子的内容不复杂，为“立春大吉大利！”“迎春大吉大利！”等颂词。写好自家的报春帖子，接着替叔叔大爷家写。他们早已坐在炕沿，争着抢着让我写。

写毕，将黄表纸报春帖子贴在灶君、土神等家宅五神的神祇前，将红纸报春帖子贴在驴笼头、牛角上，以及猪、羊、鸡的棚圈上。贴报春帖子，意在迎接春天的到来，春天是生命萌动、万物苏醒的季节；提醒人们“一年之计在于春”。“立春一年端，种地早盘算。”催促人们，要抓紧做好春耕备耕工作。因为，“人误地一天，地误人一年”，千万不敢延误了大好春光。

贴毕报春帖子，就要举行隆重而极具仪式感的“出牛”活动。“出牛”，类似南方一带的“打春牛”，却不完全一样，有其独特的仪程。小村庄以村、大村庄以户族选一头膘肥体健的牛，角上贴着大红报春帖子，额头挂着布或纸扎的大红花，牵到村子东头一块平坦向阳的地里，由德高望重的老者套好牛轭挽好犁，耕三趟耕成一个圆圈，在圆圈内耕出一个“十”字，组成一个“田”字，“出牛”仪式结束。

简单的“出牛”仪式，象征春耕的开始，引来男女老少围观，不亚于闹秧歌看红火。陕北春来晚，立春时土地没有完全解冻，只有一两寸表土消融疏松，“出牛”耕地，犁铧在冰冻的土地上只能耕出浅浅的犁痕。真正的耕作要待气温回暖、大地解冻。就这浅浅的犁痕，镌刻出了农人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美好期望。

“出牛”仪式结束，人们将各家带来的“出牛馍馍”放在一起，在“田”字边上给牛喂食，以示对牛的犒赏。“出牛馍馍”，是年前蒸黄米馍馍时专为举行“出牛”仪式蒸的一种食品。“出牛馍馍”不包枣豆馅，用黄米馍馍的原料蒸成厚厚的圆饼形，中间插一颗红枣即成。

喂牛的同时，也给每人分发一块。大人们边吃边聊，是东山种谷子还是西山种高粱，还是多种些葵花、大豆等经济作物收入高，谋划着当年的农事。娃娃们不懂“出牛”仪式的含义，更不关心农事，只图红火热闹，吃着“出牛馍馍”，三个一伙、五个一群，“顶牛牛”“打土仗”疯玩。

随着农耕风俗的渐趋淡化，“出牛”仪式早已退出人们的视野，仅有一幅幅图像留存在历史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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