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花笑 □鲍安顺
苏轼写榴花之句如蜻蜓点水:“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那微雨中的尖尖小荷,还有开放着的榴花,让人感觉到那花儿盛开中的怡然从容之态。夏日的激情在燃烧,却让人感觉到如香甜的梦一样宁静,那是雨中的情境,也是夏日红靥微然的花趣。
小荷花与榴花,尽管一个开在岸上,一个怒放于水中,却在苏轼的词中同时出现,开在了夏天的雨水中。那娇羞中的美丽,那热情中的恬淡与快乐,似乎通过苏轼蜻蜓点水式的叙述,轻松化为了一种精神上的愉悦与享受,诗词的隐喻巧夺天工地,那种通过诗词渲染出来的感染力,更是不可小觑,如微风吹来,似细雨如酥,点燃了夏天的热情,也点燃了我们的心灵诗意。
白居易也有诗赞颂榴花:“日射血珠将滴地,风翻火焰欲烧人。”把日照下的石榴花写成了一种燃烧的风情,浓烈的情绪中升腾着激昂的诗意,那如血珠欲滴般的朵朵石榴花,成片地开放着,在风吹之中仿佛翻腾的火焰,缭绕心智,动人心魂。试想,那夏风与阳光之中,那成片红靥微然开放的石榴花,升腾着夏天激越的梦境,灼热的质量,以及无法言喻的浓烈气息。
杜牧的《山石榴》写得别有一番情趣:“似火石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艳中闲。一朵佳人玉钗上,只疑烧却翠云鬟。”在小山岗上,如火般开放的石榴花,那繁花耀眼中显出了浓艳中的闲静——那是诗人透过喧闹看本质的透视目光,在洞悉中动中取静,在欣赏中繁中取意,在观察中于浓艳中取安详、于杂乱中取闲雅之趣。然而,在如火如荼盛开着的万朵石榴花中取上一朵,用玉钗插在了姑娘的发髻上,那火红鲜艳的石榴花,在姑娘乌黑的发髻上如同燃烧的火焰。试想,那姑娘发髻上升腾着的美丽,点燃的是诗情,放飞的却是渴望。
“浪笑榴花不及春,先期零落更愁人”,这句诗出自李商隐诗作《回中牡丹为雨所败》。春已过时,夏日的榴花开放,在诗人眼里虽然不如春日牡丹开得绚丽多彩,但是那牡丹早已经凋落了,岂不更令人忧愁。欧阳修写榴花时,似乎与李商隐有相同的感受,如“榴花最恨来时晚,惆怅春期独后期。”那种榴花开放后的忧愁如出一辙,无论是恨花儿早开还是晚开,心绪的担忧是一致的。
“五月榴花照眼明,枝间时见子初成。”韩愈写的这首《榴花》显然不同,他看着五月耀眼的榴花时,却想到秋后成熟的石榴果实,那种心情悠然自得,显然没有一丝哀愁。王安石也在《咏石榴花》中写道:“浓绿万枝红一点,动人春色不须多。”他把夏日的榴花写成了万绿丛中一点红,就是这一点红就完全足够了,那动人的春色已经喜上眉梢。
元代诗人贝琼在《己酉端午》中借榴花写出了吊屈原之情:“海榴花发应相笑,无酒渊明亦独醒。”贝琼生于元代中后期,因元朝统治者废除科举考试,并对汉族知识分子采取压迫和歧视政策,汉族知识分子们怀才不遇,有志难伸。诗人贝琼正是在端午节看到狂风暴雨时,想起怀才不遇的屈原大夫,并把无酒的陶渊明也写进诗中,表达了古代士大夫们的共同心结——就是不畏强权的洒脱人生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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