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遥望远山
┬ 李富晔
几天前朋友打电话约我去李崮寨,“李崮寨”立刻又占据了我的脑海。
遥望远方是每个小孩子的最大兴致吧,我老家住在陈疃镇一个山村,村子叫北鲍疃,村东是一条不算小的河,河的东岸有一个我们叫做摩天岭的不算矮的岭头,河挡住了我小时候的路,岭遮掩了我小时候的视线。站在村西头,我就能看见遥远的连绵的群山,后来我才知道,离我们近一些的是五姑洞,五姑洞再远处最高的两座山头就是尖垛、平垛了,今天我们所说的李崮寨就包括这两座山。出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的我,小时候没有现在小孩子们电脑、电视、漫画等冗杂的娱乐内容,田野是最大最神奇最耐读的书,挖野菜、采药材、捞鱼摸虾、偷桃摘瓜等等为所欲为,但吸引我走出山村的就是尖垛、平垛了,跟着大人下地干活,看着远处的大山,我总能听到关于尖垛、平垛的种种故事,什么尼姑骑着竹竿穿山越岭、来无踪去无影,什么很多人带着干粮虔诚地跪拜在尖垛山上祈求神药,什么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淳朴民风……面对尖垛、平垛,我也总是有着无穷无尽的发问,为什么说,尖垛带帽,雨就来到?为什么说,尖垛不尖,平垛不平?尖垛、平垛有多高,山的那一边是什么?站在村口,我一眼就能看见平垛、尖垛,但我也想知道,尖垛、平垛是否能看见一个懵懂的孩子在村头遥望着她们?
尖垛、平垛横亘在我和更遥远的世界之间,她们离我那么遥远,好像永远触摸不到。“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人生真是奇特呀,孩提时代许许多多不经意的愿望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实现。我觉得,无论一个人的视野多么开阔,无论一个人的理想多么远大,无论一个人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业,无论一个人拥有多么大的权力,无论一个人背井离乡走得多远,几乎没有谁能走出孩提时代的小小愿望,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孩提时代小小的愿望变成现实,人生总是在一个怪圈中绕来转去。
或许,每个人记忆里总有一座山,总有一条河,总有一个人,让你刻骨铭心、没齿难忘,在我心中最重的山就是尖垛、平垛了。行行重行行,我的脚步匆匆,远离了家乡,远离了尖垛、平垛。后来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教书,又开始与尖垛、平垛遥遥相对了,但我还是没有去惊醒小时候的梦。直到2003年那个秋天,我接连去了李崮寨两次,我开始一步步开始走近小时候的梦了,可是我还是给自己留下了悬念,两次都没有登上高高到尖垛、平垛。第一次去李崮寨是在暑气未消的初秋,我准备了水和饭,应该有充裕的时间和精力登上山顶,可在山上转了大半个上午也没找到去尖垛、平垛的路,原来在老家村头遥望的尖垛、平垛好像不知逃遁到哪里了,走近了反而“不识庐山真面目”,我只好悻悻而归;第二次去李崮寨是在深秋,一位作家去李崮寨,也算是尽地主之谊,我便作陪,我们从我所在的学校日照二中出发,骑着自行车走了四十多里的山路,到达李崮寨时就已经太阳偏西,上山实在没有多少力气,我摔了不少跟头,全身酸痛不已,还没到山顶已是气喘吁吁、口干舌燥,我们急急下山来到一位老大娘家里找水喝,八十多岁的老大娘已经有点耳聋眼花,但她很明白我们的来意,她把那个粗瓷大碗用手巾擦了又擦,然后盛满了开水,我们喝着甘甜的山泉水,听老大娘絮絮谈来,简直就是在翻阅一本厚重的大部头,我也感叹“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应该是没有疑问的,神仙并不在远处。
到了2010年春天,我第三次走进了李崮寨,这一次我们一行十几人,我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李崮寨,李崮寨也该有属于自己的知己了。走进李崮寨大峡谷,“五岳归来不看山”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每座山都有自己的风景,都有自己的灵气,李崮寨山的雄浑,谷的幽深,水的灵动,鸟的鸣唱,云的飘渺……让我进入了梦幻中。
下了车,导游带着我们看展览室,指点着泛黄的报纸,介绍文革时期的李崮寨如何成为人们朝拜的圣地;走进“无人商店”, 我们也了解到,当年一位女社员不误生产劳动,不怕山高水长,肩挑手提,步行30多里,把运来的货物放在一间房子里,无需照看,无需锁门,女社员就去生产队里干活了,哪个社员需要什么就拿走什么,然后照价放钱,多年竟分毫不差,当然那时候是没有摄像头的,也不像现在城市里的售货机虽无人看管但商品锁在坚固的橱柜里。知青宿舍的墙壁上,当年的标语依然可见,我们也依稀看到了当年知青在艰苦的环境里战天斗地的豪迈,我们也听到了知青们一个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了解了愚公田凝聚着上百万朝圣者的虔诚……导游每到一处,就讲解美丽的传说,与小时候听大人的讲述一样,我认真听着,觉得导游讲解的不是传说,而是历史,是李崮寨的一段段真切的历史。
越是走进李崮寨,越是感到了与李崮寨的距离,或许更多的游人来到这里,是被这里的景色所吸引,是来拜读那段历史、回味那段岁月,是来探寻世外桃源般的大公无私的梦想……而我来到李崮寨,是毫不顾忌地寻找藏在这里的一个个童年之谜。
偏离了导游的的路线,我还是想向尖垛、平垛进发,越向上,山势越陡,导游向我喊着说,要登上山顶来回还要三个多小时,而且非常危险,加之同行的人们很多已经下山了,我也动摇了,好在我第一次登上了尖垛和平垛之间的山梁,没有山的遮拦,可以朝着我家乡的方向遥望了。
张望远处一个又一个村子,苦苦搜寻,我曾经生活的村子在哪里呢?我的村子隐匿在迷蒙中了,而此刻生养我的小山村是那么遥不可及,那么陌生迷离,有那么多不解之谜……
站在高高到山梁,回想当年幼小的我站在村头,想着有一天我终会登上高高的尖垛、平垛,我会看到更远的地方,我也会回望自己曾经站立的地方,回望养育我的山村。如今,我终于快登上了小时候梦想的高度,蓦然回首,却看不见我儿时的玩耍的地方。站在高高的山梁,看着近在咫尺的尖垛、平垛,我很伤心地认为,当年我站在村头,遥望着尖垛、平垛的时候,而在尖垛、平垛的眼里,我肯定是很渺小很渺小的,甚至压根没有看见那个顽劣的孩子,更没有明白那个顽劣的孩子有着一颗怎样善感而虔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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