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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放大金鑫志气江西金秋时分车过九江而向南昌这是北

日照日报 2010-01-16 08:37 大字

?金鑫

志气江西

金秋时分,车过九江而向南昌。这是北方山河渐要沧桑的日子,这里却生机勃勃,那挺直的树儿在田野绿裹中峭立,用葱绿的叶子做靓装。不知名的村落就参差在这迤逦大地里,远远近近,有的枕卧红土,有的依着青山,还有些则闲落江边,那是西来的长江要过江西啊。

一路上,风光婉闲得清平正静,好比南朝乐府民歌所唱的“栏杆十二曲,垂手如明玉”。我心底生一阵暖意,只想下得车来在九江或南昌,找一农舍住下,看景应年。远离中原,避开淮扬,是赣水的地气,亦是她要享天下太平、岁月静好的气姿。但每每大事动荡,浩劫将至时,此间世上人家又真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壮举,而中华民族的山河亦要在这样的壮举中,才愈发璀璨光辉。

王安石诗“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小时读时琅琅上口。后来知道,这位开两宋变法新局面的名士便是江西临川人。神宗年间,朝纲日殆、田垄复瘠,一代名相怀“矫世变俗”之念,出世入世,这是江西人的真志气。几百年后,少年文天祥在此地竹林读遍群贤书,一朝高中、天子钦旨状元郎;却不欢喜歌舞,亦不宠爱娇娃,只愿长歌当空“整顿乾坤非异事,云开万里歌明月”,最后,他起兵抗元、杀身成仁。他是江西人的真风流,亦是中华民族的好男儿。

车开得南昌时,两边街道如波涛而过,而路边的树与灯火都与人亲,此是相知的喜气,亦是新中国六十年的星辰灿烂。第二天,观滕王阁,人影在水,白日照南昌城。我的心底竟一扫杂念,只是无端地简洁,似乎唯有“物华天宝”与“南昌首义”。当日,落魄王勃远去交趾,不想中途竟成全了滕王阁,真是应了“江山之好,亦赖文章为助”。后1927年,白色恐怖、时局直下,共产党人在此地揭开武装革命斗争的序幕,却有一半是江西要做星星之火。众人离开阁时,风吹衣裳,倒似是无尽江流要做挽留,恁谁说风土无情?

原计划中的八一革命博物馆因时间的关系,不能去成,虽稍觉遗憾,但想起还要到井冈,也便坦然了。车开出南昌,从闹市奔向山野,华丽高楼亦变作连绵青山。偶尔抬头看时,却云天浩渺、苍穹在上,忽想起朱元璋当年大战鄱阳湖的故事,战火烧赤云、尸骨沉江流,亦是在风云江西。而六百年后,另一位朱姓人家为开国家太平,和江西老表一路从南昌杀到井冈,亦是要这样的壮烈。

红色井冈

“井冈山五百里林海里,最使人难忘的是毛竹”,这是《井冈翠竹》的开场白——— 果然溯着革命旅程,作者袁鹰以真挚的文字对翠竹进行了细致描摹,刀砍火烧、永不低头,朝气蓬勃、热心建设。至今,我还未忘记中学课堂上关于这篇文章的点点滴滴,十四、五岁的年纪是热血澎湃,亦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向往。

车缓缓驶入山区,我抑制住激动,静静地看遍山翠竹,鞠了虔诚,双手合十。茁壮脊梁、向上的气节,是一片接一片,一山连一山,层层叠叠,浩浩荡荡,在这十万大山绽放如妍。恰有阳光从天边照来,透过林间,洒满山坡,一切皆婆娑荡漾,轻轻润滑着心窝。但这片土地,这里竹林,当日是怎样的风暴?

我真喜井冈的翠竹,但翠竹亦是因红军而扬名。那年,高举的苏维埃大旗把井冈点燃,真是在白色中国燎起星火,黑夜里点亮了火把。在革命旗帜下,赤脚战士手握镰刀、肩扛长枪,大义决绝欲要打破旧世界、创建新秩序,他们舍生取义、百战不挠,不求荣华不求富贵却只是为那山河浩荡啊!

五百里井冈山峰奇异,处处皆有革命圣地。而这其中,黄洋界当是最不可不去的,红军将士曾在此一战成名。毛泽东还写下了著名的《西江月·井冈山》:

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黄洋界上炮声隆,报道敌军宵遁。

车在山谷间停好,导游指引我们顺着台阶向上攀登,只片刻,就到了当年黄洋界保卫战的遗址。这是湘赣边界的地段,山高林密、地势险峻。远眺有云海苍茫,亦见群山通衢,真是雄视百里的好地段。界上土质坚实,还可见战用之卧体土坑及威武的仿制大炮,在界的中央则有一条仿佛辟地高飞的白玉巨龙,那自然是巍峨屹立的黄洋界革命纪念碑了。四周游人如鲤,正拜谒凭吊,或留影纪念。八十多年过去了,后人对革命先辈缅怀之情依然如故,新中国对红色井冈亦爱惜有加。

接着,我们又去了茨坪、大井等几个革命旧址。一间间的深瓦黄墙里,按照旧时样子摆置着些简陋器具,还挂了诸烈士先辈的简介或图片的木牌子,静穆庄重,众人都低头默默走过,谦逊有礼亦不出声。出得房时,看前前后后都布满了竹子,导游则站在院门一侧喊着下山的口号。

回的路上是乘坐了当地风景区的大巴车,所以听的尽是红色歌曲,催人奋发。车在巍巍青山间前行,沥青道路都百转千折,像是没有尽头,而两侧的树林挺拔,幽深静穆。这时,我心中陡升一种别样的感觉——— 一种莫名的深深的情愫,自心间强烈喷发,急剧地扩散,我似乎是要回到那个年代了。就在这一刻,夕阳下万岭亦成红缨枪。

秀丽庐山

一步恍若千年,千年只是一个擦肩。

唐代诗人李白高傲而孤寂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庐山瀑布之前。我就循着那一句句平平仄仄的咏诵,匆匆而来。

那天,李白以一介书生前来赴秀美庐山,白衫飘逸、青发纶巾。当芙蓉般金色的山,青天削出的肩,在旭日里惊艳地散开时,连诗人也兴奋得如儿童般纯真无邪,他一路飞奔将千年云雾、千年紫烟掷在怀中,他要饮酒,他要舞剑,他是真陶醉在了飞流之银河。

但,匡庐竟清洁得好像不染一点红尘,宁静没有涟漪。她是宁陶渊明在南山下采菊亦不喜,白居易在花径吟诗赏花亦不和,苏轼宛转远近峰岭前亦不说。她是风华千秋,坐万里舟车自上古而来。她是如孔子说的“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如琴湖水波静谧,四方的样子,在庐山顶上。岸边有栏杆、青草、松柏、游人,远方是山谷,在云海里缥缈,没有天,没有地。太阳光又不是很强烈,照过来的时候只是烂漫得像春的杜鹃,难收难管。我站在道上,看得已入了神,不愿多讲一句话。这时,微风飘过湖面,涟漪与水草是要一起浮动了,不过又轻、且细、还薄。我能感受到她的寂静,是千军万马要来时亦冲不动的静。

花径在如琴湖的一侧,昔年白居易诗咏桃花,留了佳话。今天倒成了公园,径前有圆圆的石门,众人依次从门下低头进入,刚刚还是宽宽的道路,就都变成了窄窄的石板路,斑斓、青郁。脚踏在上边,是要比水泥之类路舒服刺激的,在那“嘭嘭”回音中我恍若听到了春风吹起花蕾之罗衫,有歌,有舞,亦有乐。园里是小亭、小井、小舍、雕像,皆雅致精细,可最引人的还要算满园之树木了,一棵棵高大的乔木衍伸出了丰硕的叶子,丰硕的叶子又把花径都笼罩了起来,而花径便亦像是处在了烟云中。惟这个时令,山寺桃花是看不见的,但我倒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秋之成熟何尝不是一种难得美丽。

庐山还有一段千多米的谷道,下临渊崖,上接山麓,掩映在青松翠柏中,那就是锦绣谷了。谷道高高低低蜿蜒展开,一侧是深碧褐色的山背,庄严肃穆;另一侧则是绮丽有姿的雾松,长在崖上只端然地看着日月。再远眺时,眼前景象又都换做锁住众峰的云海了,是要“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么?而云雾稀薄处另有山水青翠、人家炊烟,这样的风物使人亲,亦真有民间兴旺的气象啊。行在梯级上,看风景都是各有各的壮观,各有各的惊喜,我的笨笔真是写不出其十万之一二的。

美庐亦是不可不去的,潺潺流水声里,瞧瞧别墅,看看老照片,啊,一切还在山色里。

夜晚,我们宿在山城,隔了窗,一夜看风景。我真是喜山城的夜,那千万盏灯火在夜幕里一起点亮,远远看去,便是像黑暗的大海里有无数只起伏的船只,且每只船儿都要燃起红彤彤的火把。那火把,那亮,亦像极了人生的壮阔,波澜起伏。

是因为秀丽庐山,才有千年风流。

是因为豪杰肝胆,才有山河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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