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莒子： 那些执掌历史命运的身影（上）
一
国之兴衰，存亡之变；春秋一脉，荣辱一身。
就这样苍苍茫茫，浩浩荡荡。
春秋莒国在六百多年的历史上，历三十世莒君，有历史记载的莒子仅有十一位。而所记其事大都是隔帘花光、身影朦胧。六百多年的历史在春秋史家的忽视与历史的湮灭中，风干成竹简编末的只言片语，星散于泛黄的寂寂史册。
在莒国历史上，发展脉络相对清晰的莒子们，始自春秋中期，也就是自公元前642～前577年间。这一时期，历经了兹平公赢期、纪公己庶其、厉公己季陀与渠邱公己朱四代莒子。从春秋三传看，大都较为平庸，间有奇葩昏庸之君。
这一时期的春秋格局，已是齐桓公谢幕，晋文公登台执掌霸主的时代。
二
兹平公赢期一朝，春秋记载的是莒鲁卫三国两次会盟之事，由卫国人讲和。先是公元前635年冬十二月，盟于鲁国的洮地；次年春又盟于莒国的向地。这是为了重修鲁僖公同卫文公、兹平公与鲁僖公相互间的友好关系，也是为了二十四年前的郦之战鲁愧于莒而讲和的。这条记载显示了兹平公时期，莒国的地位与君主的作为，体现了这一时期具有尊严的一页。
三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长天。
公元前620年的仲秋时节，这个秋天格外清爽。
莒国春秋到了莒纪公时代。他兴致勃勃地前往郑国扈地参加晋、鲁等国的诸侯之会，这是一次中原联盟为了加强团结一致对外的结盟。而莒纪公恍然间有了大国的身段，而莒国的声望能持续下去吗？
八月未央，九月授衣。没想到，纪公会盟后，安稳了不到两个月，刚进冬天的大门，南邻的徐国便依仗楚国的支持而攻伐莒国，这一下，纪公急毛了，赶紧便派人去鲁国请求结盟声援。
这时，鲁国有个别有用心的重臣叫公孙敖，庆父的儿子，就是“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的那个庆父。公孙敖因艳羡莒国的美女，以为堂弟襄仲迎娶莒女为名，请求到莒国参加会盟。而公孙敖之事在鲁国历史上，是被当做奇葩来看待的，他为了莒国的一个美女，而家国不顾，不知是真爱还是秽乱？
而春秋的事实证明，这代莒子莒纪公，是个彻头彻尾的昏君！因为他执政期间不按常规、率性而为，且对国人不以礼。而无“礼”，在春秋却是个天大的问题，这就如现在的违宪一样。如此积弊日甚，自然招致了国人的怨怼、国家的败落。
而莒纪公在对待立嗣问题上，更是随意儿戏。其长子仆本是嫡出，被立为了太子。后来纪公又生子季佗，很是喜爱，于是就把太子仆废黜了，而欲立季佗。
公元前609年，终于引发了太子仆的反叛，一场血腥的内乱就此爆发，太子仆利用国内的激进势力，借机杀死了莒纪公，然后带着大量宝玉逃往鲁国。他把宝玉献给了鲁宣公，宣公高兴地笑纳，然后下令，拿出一座城邑，让太子仆安身。结果事还未成，就被鲁国正卿季文子派人把太子仆赶出了国境。
季文子振振有词地对宣公说：此事是违“礼”的！仆弑君为不孝，窃玉为盗贼；而公收其玉、保其人为窝赃包庇。以此来教育百姓就会乱，所有这些都是凶德。季文子当头棒喝，鲁宣公醍醐灌顶。
也因为这事，引发了季文子关于人君管理子嗣与用人原则的长篇大论，他充分阐发了遵循周礼的重要性与现实意义，并且还追溯到了上古高阳氏的例证，褒扬了其对后世子嗣管理的扬善抑恶，谨慎地弘扬五典，对后世产生的长远影响。强调了伟大的人君，必须眼界放之长远，立懿范于后世，公大义于天下。才能让国家长治久安，后世得到福祉。
而莒纪公对照季文子的要求，岂止是昏君啊！
所以他的悲剧时代就这样草草收场了。
但在《世本》上说：自莒纪公以下，莒国的国姓由“嬴”改为了“己”。莒人追溯最早的远祖是少昊，少昊是姓己；而近祖是伯益，伯益被舜赐为嬴姓，以此来看是恢复了少昊己姓。这是莒纪公一朝需要记下的大事。四
莒国君主的上位，从春秋三传来看，不外有三种方式：一是正统平稳上位，二是僭越弑君夺位，三是因时就机即位。
第一种是国家最好的传位方式，君权顺利交接，可以使国家内部稳定，国泰民安。新君上位，如有能力则能推进国富民强，可图做大；如果国君无能，也不至于国力迅速耗散。
而第二种夺位，则是一个国家的灾难之源。其多由在任国君立储引发，所以，《周礼》特别强调了立储的重要性，这都是记入法典的国之大事。君位的有序平稳传承，就是强调了一种国家秩序的建立与保障，更是春秋的秩序，这样的秩序事关国家安全与诸侯安全。而春秋诸侯国中，这类僭越之事件却不绝于史册。而前车总是不能成鉴，当然这里面有更复杂的因素，不可同日而语。
但莒纪公的这次萧墙之祸却是他一手造成的，当纪公面临被杀的时刻，不知他是否有过悔悟与觉醒？然而一切晚矣！
第三种上位，就是平乱之后，从在世的王储中挑选新君即位，这样的上位面对的无疑是一个乱摊子。内耗之后，新君匆匆上位，考验其能力的时候到了，但在此种情况下，继位的新君往往作为不大。
五
太子仆的事变后，季佗被推上君位，是为莒厉公。正逢鲁宣公一朝。
季佗一朝，只在春秋上出现了三次。
公元前605年春，因与郯国结怨，鲁宣公与齐惠公从中斡旋，季佗不给面子，结果向邑被鲁国借机夺取，以报旧怨。
公元前598年夏，鲁国的公孙归父会合齐国人联合攻打莒国；公元前596年春，齐军再次攻打莒国，这次是因为莒厉公在位之时，接续了前朝的外交路线，依附晋国，疏远齐国，积极参加晋国主持的诸侯会盟，所以齐国便以此打压莒国。
莒国在季佗这一时期，遭到了齐鲁的接连打击，尤其是齐国的攻伐更是凶狠，致使多座城池破败不堪，一时无力修复。
可见，季佗也是个无勇无谋的平庸君主。
六
季佗的下一任莒子是渠邱公己朱，尽管他在任参加了晋国主持的马陵之会，这次是为了救助被楚国攻伐的郑国。
但渠丘公在国内却毫无建树。
公元前582年冬十一月，楚国的子重从陈国出兵攻打莒国，自渠丘、莒城至郓邑，十二天之内，被楚军连下三城，导致了春秋莒史上最耻辱、最惨痛的一次战败。
春秋左传给出的原因，是由于莒人没有防备的缘故。然而，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是上任莒厉公时代的势弱，受齐鲁攻伐导致国衰城破；而继任的渠丘公没有能力去提振国力、加强国防，这才是三城连溃的前后因果。
七
春秋中期，莒国的四代君主，没有接续春秋初期中兴的势头，很遗憾，莒国慢慢走向了春秋后期的衰落。
两千多年以后回望莒国的春秋历史，总觉得有太多的莒子，辜负了这一片大好河山。他们没有更好地立足本土，发挥地域的战略优势，开拓更大的作为。这应该与本土思想意识的保守与文化发展的桎梏有深深的关联，而东夷文化的内在发展与其相应的地域特点，有积极的一面，更有其局限性的一面。
而历代莒人不接受先进文化的熏陶，目光短浅，固步自封。缺少宏观运筹帷幄的能力，与宏图大略的国际认知边界，是其走不出自身格局的主要内因。
（作者单位：莒县微电影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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