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沈从文入住香山寺 陈翔鹤骑驴香山行
沈从文与陈翔鹤的友情开始于北京,两人相识于北京大学。
陈翔鹤的儿子陈开第在《沈从文与陈翔鹤:“澹而持久的古典友谊”》文中写道:
沈从文和陈翔鹤来往密切,他俩一同去北大中文系聆听鲁迅先生讲“中国小说史”,鲁迅先生小说集《呐喊》出版后,他们同去书店购买。陈翔鹤知道沈从文经济上比较困难,经常约沈共餐,从不让沈付款,对沈的接济也是经常的事。
1925年3月,沈从文在林宰平和梁启超的推荐下,到熊凤凰(熊希龄)创办的香山慈幼院图书馆做编辑,业余时间进行文学创作。他住在香山饭店前山门新宿舍里。这房子原是香山寺的庙宇。当香山寺改为饭店时,慈幼院便以“破除迷信”为理由,将庙堂改装成几间单身职工宿舍。原来供奉四大天王泥塑像的地方,住进去沈从文一个大活人,他第一个搬进去住。沈从文把这经历写信给陈翔鹤。陈翔鹤读信后,激起了探访的兴趣,独自骑着一头毛驴,悠然自得上香山寻幽访胜,成了沈从文住处的第一位客人。好友来访,两人享受着香山的寂寥之美,沈从文晚年以炉火纯青的文笔写出这种妙处:
半山亭近旁一系列院落,泥菩萨去掉后,到处一片空虚荒凉,白日里也时有狐兔出没,正和《聊斋志异》故事情景相通。我住处门外下一段陡石阶,就到了那两株著名的大松树旁边。我们在那两株“听法松”边畅谈了三天。每谈到半晚,四下一片特有的静寂,清冷月光从松枝间筛下细碎影子到两人身上,使人完全忘了尘世的纷扰,但也不免鬼气阴森,给我们留下个清幽绝伦的印象。
两人同在青岛中山公园谈心时,一定忆及这一段往事。幽静的香山,陡峭的石阶下,两株大松树挺拔峻峭,两位好朋友畅谈,清冷的月光松间照。子夜的中山公园,清幽的荷塘边,凉亭下,皎洁的月光铺地,一轮红月亮渐渐西沉,将要落入海中。两次类似的场景,让人想起司空图《诗品》中的句子:“载瞻星辰,载歌幽人,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时间的流水不停地奔逝,到了1980年,沈从文深情怀念老友陈翔鹤,写下《忆翔鹤》一文。往事分明在,琵琶不成调。1954年,陈翔鹤从四川调到北京,他一安顿好,就去了沈从文的住处。两人谈起香山往事,那两株高耸的松树。陈翔鹤记得很清楚,沈从文在松树下弹奏琵琶,弹的是《梵王宫》曲子。沈从文微笑着说,那是从刘天华处间接学的,“弹得真蹩脚,听来不成个腔调,远不如陶潜挥‘无弦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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