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 王永强
大雪节气,北方的山村如同四周落叶的山峦一样,寂寥了很多,偶有零星几个登山的驴友,一身厚厚的冬装,包裹得严严实实匆匆而过。山路婉转,一辆熟悉的小面包停在村头路边,后尾箱打开着,一箱新做好的豆腐正冒着热腾腾的水汽,“老周的豆腐!”我急忙刹车靠边停下。
来青岛转眼快三十年了,尤其是这几年在山上,南九水北九水的豆腐吃过不少家,老周的豆腐是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的,传统的手工做法,不仅滑嫩,而且久炖不烂。每次遇上必买两块,一块自己解馋,一块带回家给老爹。老爹随我来青岛居住,也十多年了,一直不喜欢这边的豆腐,唯独老周家的,让他找到了老家豆腐的味道。
老家是鲁西南的平原乡村。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冬天,大白菜、水萝卜、咸菜疙瘩是乡村每家的主打,一如冬天里的原野,重复而单调。餐桌上能出现一盘热腾腾的豆腐,那绝对是道硬菜了。一般红烧不起,太费油,大都清炖,或跟白菜一起炖。最简单是从咸菜瓮里挖碗雪里红咸菜,薄薄的切几片豆腐摆上面,熬地瓜糊糊或者蒸馒头的时候放在篦子上,掀锅后,热腾腾的豆腐已浸入咸味,透着雪里红的清香,绝好的下饭美味。“雪里红”仿佛是南方的叫法,如同南方烟雨中的山山水水,骨子里都透着点文艺范,老家叫“芥菜缨子”“花缨子菜”,硬硬的直呼其名,如同寒冬腊月的北风,凛冽通透!
二姨家村子距我们村仅三里地不到,她村里田二家的豆腐在十里八乡出名,听老人说他爹就是卖豆腐的,田二很小就跟着他爹走街串巷,现在算来,恐怕也八十多岁了。田二的豆腐,筷子夹起来颤颤悠悠,入口细腻滑润,特别能吃火,油煎、久炖都不会烂。我们村子大,田二往往前街还没转完,豆腐就已经卖完了。冬天清冷的早晨,“换豆腐喽——”,田二长长的吆喝,和烟筒里冒出的炊烟缠绕在一起,飘摇在村庄上空。
“换豆腐”也是那个年代的特色。大家大都是拿自家种豆子去换豆腐,讲究点的人家担心田二的秤不准,都是先在家里把豆子称好,再让田二去称,老街上往往就响起秤高秤低的争吵声。乡里乡亲的,争吵几句也是个乐子!一箱子豆腐最好的地方是四个角,老家话“瓷实”,压得紧,水分少一点,划算些。
结识一位大哥,质朴率真,年轻时东渡扶桑,求学闯荡多年,后来回国,在青岛大学任教。大哥尤其喜欢我在山上小院清炖的豆腐,说就喜欢这种家常的味道!是啊,豆腐是家常菜,如同日子,平实无华处最好。老家俗话“养人还是粗茶饭,家里最好糟糠妻”,山珍海味、夜夜笙歌的当下生活中,能惦念、喜欢一盘清炖豆腐的人,能念念不忘小时候家常的人,我想在生活中也大抵都是些性情中人,也只有能以真性情去对待生活的人,才能从生活的细微处品尝到其中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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