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北大方正重整：谁来破局？谁在搅局？

记者 | 吴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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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于今年2月的方正集团重整，终于有了进一步的消息。

7月31日晚间，上清所发布了关于法院裁定对北大方正集团有限公司及其四家子公司实质合并重整的公告。

公告显示，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对北大方正集团有限公司、方正产业控股有限公司、北大医疗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北大方正信息产业集团有限公司、北大资源集团有限公司实质合并重整，并指定北大方正集团有限公司担任方正集团等五家公司实质合并重整管理人。

7月下旬以来，据多家媒体报道，方正集团确定最新一轮遴选的战略投资者名单。

界面新闻独家获悉，包括珠海华发、泰康集团、深投控、青岛军民融合集团、正威集团和中泽集团在内的6位投资人，于 6月5日得到了方正集团清算组的通知，进入了第二轮战略投资者名单。

这些战略投资者曾被要求于8月中旬提交重整方案，但现在，由于众多复杂原因，方正集团的重组进程再度拖后。

一些机构投资者告诉界面新闻记者，方正集团并不像一家渴望引入战略投资者进而脱困的企业。

清算组里的重要人物

自2015年起，方正集团经营情况就开始不断恶化，数次通过出售旗下优质资产提振报表。

2018年10月，方正集团发行第三期公司债时，披露过当年上半年亏损已达17亿元。从那时起，方正集团要引入新的战略投资者的消息就甚嚣尘上。

随着原方正集团核心管理团队陆续结束调查，从去年到今年，北京市一中院和海淀法院积压了很多和方正集团有关的案子。从2003年改制是否有效，到谁才是方正集团的大股东，关于方正集团权益的斗争日益激烈。

在此期间，方正集团财务状况也进一步恶化。

2019年12月2日，北大方正发布公告称，由于流动资金紧张，不能完成旗下20亿元债券的本息兑付，债务危机就此引爆。

2020年2月19日，方正集团被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依法裁定进入重整程序，裁定受理北京银行提出的对北大方正进行重整的申请，指定北大方正清算组担任北大方正管理人，北大方正清算组由人民银行、教育部、相关金融监管机构和北京市有关职能部门等组成。

今年4月30日，方正召开了债权人大会，当天方正集团确认债权超过千亿，涉及400多家机构，包括保险、信托、券商、公私募基金以及基金子公司等。

由法院指定的管理人接管了方正集团的所有重要工作。界面新闻独家获悉，人民银行南京分行行长郭大勇担任管理人团队负责人，但实际主持日常工作的有很多个小组。知情人士告诉界面新闻记者，中国信达投管部总经理禹华初在其中担任重要角色。

中国信达在方正集团重整一事中的地位已经被奠定得相当牢固。

2019年的最后一周，据腾讯新闻报道，中国信达向方正集团抛出橄榄枝，拟作为战略投资者身份深度介入方正集团并购重组过程。而据路透报道，中国信达在当时还向方正集团提供了80亿元人民币的短期资金，以提供流动性支持。

困难重重的首轮尽调

今年4月20日，方正集团曾公布招募战略投资者的公告，其中最重要的标准是最近一年经审计的资产总额应不低于500亿元或净资产不低于200亿元。

即便要求相对较高，据界面新闻了解，彼时仍有包括复星集团、云南白药、通用全球医药等30余家公司在规定的5月6日前报名。

这些报名的机构很快就遇到了麻烦。

一家参与战略投资者报名的机构在提出尽调需求后，被告知可以在方正集团网站上下载相关文件和材料。“方正集团把所有公司的材料扫描做成了30000多个文件”，该机构人士告诉界面新闻：“你见过每一页一个文件吗？”

不少投资者感觉到在整个过程中并不受欢迎和信任。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

据腾讯新闻报道，去年年中，北大领导与正大集团高层接触后，正大集团在6月12日聘请银河瑞鑫、德勤会计师事务所和天元律师事务所团队，一起入驻方正集团进行尽职调查。

最后，正大集团报价69亿元收购方正。具体方案是北大资产公司获得股权出让款43亿元，并把15%股权捐赠给北大教育基金会。

方正集团管理层认定该方案背后“另有其人”，该方案最终不了了之。

净资产究竟值多少？

据界面新闻独家获悉，6月5日，方正集团管理人通知，包括珠海华发、泰康集团、深投控、青岛军民融合集团、正威集团和中泽集团在内的六家投资人进入了第二轮战略投资者名单。

其中，珠海华发、深投控及青岛军民融合集团是国资背景企业。珠海华发是珠海市国资委下属企业，本次牵头参与方正集团重整的，是华发集团偏向金融业务的华发投资控股。

深投控则是深圳国资委下属企业，是一家以科技金融、科技园区、科技产业为主业的国有资本投资公司和科技金控集团。

两家公司在金融、科技等方面与方正集团的业务有一定联系。

此外的三家则都是民营公司。主业是保险及资管业务的泰康集团，除了在金融领域和方正集团有一定契合度外，近年来不断在医养层面发力，和方正旗下的北大医疗契合度较高。

正威国际集团来自深圳，是一家以有色金属完整产业链为主导的全球化集团公司。来自辽宁的中泽集团主业也是聚焦在有色金属领域。知情人士告诉界面新闻，两家公司都在布局金融行业，方正旗下齐全的金融牌照，可能是两家企业的目标。

相关人士告诉界面新闻，第一轮报名投资者报名后，30多家企业在5月30日申报了自己的重组方案。其中，有不少是医疗医药为主业的公司。

方正旗下的北大医疗集团，背靠北大医学部，不论在医疗还是医药领域，都有一定影响力。所以不少医疗医药背景公司参与方正重整，目标非常明确。

6月5日，方正集团管理人直接通知了上述6家公司入围第二轮，并没有向大家解释标准和原因。

此前，参与机构多次向有关部门和方正集团管理人投诉，称方正集团不配合尽调工作。比如处在重整阶段，本该异常忙碌的方正集团总部大楼，每天到了晚上7、8点就人去楼空。

在有关方面的干预下，6月5日后，方正集团把原本挂在网站上的30000多个文件拷进了移动硬盘，交给了投资人们。

一家机构投资人告诉界面新闻：“很多组的组长都是信达的人，他们看起来并不期望方正重整成功。”

此外，界面新闻独家获悉，7月初，方正集团管理人口头通知，把方正集团的净资产调减了800亿元，导致公司净资产直接变成了-138亿元。

进入第二轮的六家公司，大多聘请了德勤参与尽调，-138亿元的净资产与审计师们预测的结果大相径庭，看到这个结果，他们直接要求审查财务底稿，这个要求被管理人拒绝。

“我觉得是有一股力量把方正往破产上引的，因为有人觉得方正破产了，他们拆着卖更划算。”有机构人士这样评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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