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汉礼院士二三事

半岛都市报 2019-08-27 05:16 大字

毛汉礼(1919年1月25日-1988年11月22日),浙江诸暨人。我国著名的物理海洋科学家,1943年毕业于浙江大学,1951年获美国加州大学博士学位,1954年来到青岛海洋生物研究室,1956年加入九三学社,1980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院士)。历任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副所长等。

张文艳

认识毛汉礼是因为百花苑里的一座雕像。

秋初,走在花园中,绿意盎然,倍感舒适。在每个雕像前伫立一会儿,凝视他们的面容,似是跨越时光的神奇对话。和“熟悉”的闻一多、王统照、梁实秋等“聊”过之后,转到了毛汉礼的身旁。海洋科学家,不甚熟悉,但名字早就听过。

雕像上的毛先生面容清秀,笑容可掬,给人亲切的感觉。他手拿一本书,侧坐在石凳上,看上去很富活力。然而,了解了他的一生,才知道他的一切来之不易。

毛汉礼出生于浙江诸暨一个农民家庭,家境并不富裕。他学生时代吃过很多苦,家境贫寒,让他十分珍惜读书的机会,在《毛汉礼的入党申请书》(《南海路7号》薛原著)中,有他的自传,他回忆说,即便家境贫寒,父亲仍然尽最大的努力让他读书,“记得每次从家乡去绍兴或金华入学,都是父亲肩扛行李,陪我步行到几十里甚至几百里外的学校去”,所以,在他年少的心灵里,认为读书升学,才是“光门耀祖”的唯一法宝。

正因为他好学,老师都很赏识他,但这也引起同学们的“不满”,毛汉礼的同学、后来的夫人范易君女士回忆说:“他在年轻的时候学习非常努力,那时在遵义(浙江大学),他老是自己苦读,然后脑子里想很多问题,所以老师讲课以后他总要向老师提问,老师说他提得好。但是当时同学们中很多人讨厌他,怎么回事,都下课了,你耽误我们吃饭。他就是这么勤学好问,非常有毅力”。(《碧海丹心——海洋科技历史人物传记》)

毛汉礼的传奇经历不仅仅有苦读,有为了上大学,徒步从浙江诸暨走路到广西报到,还有他留学回国的奇特经历。

1947年夏,毛汉礼抛家别妻、远渡重洋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斯克里普斯海洋研究所进修海洋学。1951年,毛汉礼终于取得了博士学位,这意味着他从此可以享受安逸舒适的生活,包括人们梦寐以求的洋房、汽车和相当优越的学术研究环境。同学们赶来向他祝贺,却见毛汉礼正在收拾行李。同学们吃惊不小:“什么?你要回去?”毛汉礼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对,我现在就想回国。”不料,毛汉礼回国的要求遭到美国移民局的无理阻拦,美国当局以“中美两国虽未正式宣战,但存在交战状态”为借口,禁止“凡研究课题涉及美国最高利益的人回国,违者坐牢。”

毛汉礼怒了。连自己的祖国都不让回,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道理?于是,他在老师的帮助下雇请了律师跟美国移民局打起了官司。这场斗争持续了整整三年,他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但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直到1954年,他突然接到可以回国的通知。据《物理海洋学家毛汉礼》(李明春作)中写道:后来回国,他才知道了在美国时无法知道的一切。妻子范易君告诉他,他不能回国,她万分着急和焦虑,万般无奈下,她提笔写信直接寄给了周恩来总理,报告了毛汉礼及同学们在美国的遭遇。而当时,周总理正忙于准备出席日内瓦会议,信件发出后,范易君感到不安和后悔。周总理日理万机,怎么用这些事打扰他呢?没想到,周总理非常重视,了解到一批在美国的中国留学生和学者回国遭拒,在日内瓦会议期间向美国政府代表团提出了要求。美国政府不得不改变了政策。不过,还有说法称,“最后中美达成了协议,用战俘交换留学生,他当时就是用一个上校换回来的”。(《碧海丹心》)

回国后,毛汉礼来到了青岛,为物理海洋科学研究做出巨大贡献,并培育了大量的接班人。

而生活中,毛汉礼和雕像上的形象不太一样,他是一个严肃的人,甚至有些刻板。薛原先生曾和毛汉礼先生在一起工作过,他对这位学术权威往往是敬而远之,因为他身上自带威严。在《入党申请书》中,毛汉礼反思自己的缺点时,也认识了自己“家长式的工作作风”,“要办的事,立即得照办,决不能打半点折扣,弄得好多人十分怕我,动辄‘训人’‘剋人’,甚至有人被我剋得掉泪”。

他还自认为有个严重的毛病是“印象病”,“在1982年安排一位同志出海问题上就是一个教训。因我对这位同志印象不好,他在做出海准备工作中把手挤坏了,我知道后竟怀疑他是不是出海故意伤坏自己的手指,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当场训了这位同志,使他很伤心,事后我才了解到确实不是有意的,而是不小心挤坏了自己的手,这时我才觉得不安和歉疚”……

回溯毛汉礼的一生,寒门学子求学不易,也造就了他的倔强、不服输的性格,也正是这种几乎“不近人情”的严厉,才让他和身边的人能够完成一个又一个艰难的科研挑战,才能够培育出一批批物理海洋接班人。

这就是毛汉礼,一位伟大的科学家,也是一位严厉的领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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