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谭盾《女书》首演有感
[摘要]【聚光灯】李清曦
本世纪初，李安导演的 《卧虎藏龙》席卷全球影城，在西方掀起了中国武术热潮。在许多影迷津津乐道地讨论这部电影的时候，影片的配乐——作曲家谭盾进入了大众视野。随后，张艺谋、冯小刚分别拍摄了《英雄》和《夜宴》，亦邀请谭盾为电影配乐。这或许是多数人认识谭盾的开始。
接下来的十几年，作曲家谭盾还以指挥家的身份活跃于世界音乐舞台，斩获荣誉无数。作为新时代的音乐领军人物，谭盾总有一些新颖的创意。比如，在音乐会中用手撩水，以石头、暖气片作为打击乐器，或是邀请听众和乐队使用手机播放声音助阵演奏，又或是演奏者附加夸张的肢体动作等等。这些充满新意的演奏方式，让人记忆深刻。
前不久，谭盾带领俄罗斯顶级吉他大师Artyom、山东第十三代唢呐传人刘雯雯、最年轻的江永女书传人胡欣，与青岛交响乐团合作，进行了一场穿越时空的对话——以吉他、13部微电影与乐队共奏为纽带，将千年前的女书文化与未来相接。
在正式演出前的分享会上，谭盾带着嘉宾们，以现场讲解、演奏、演唱、交流等方式，与听众分享自己的音乐理念并力荐女书文化。 7月13日，《谭盾和青岛交响乐团多媒体交响音乐会?女书和罗马松树》如期而至，近千名听众前往青岛市人民会堂欣赏。音乐会共5首曲目： 《莫扎特：歌剧<女人心>序曲》《女书——为13部微电影、吉他和交响乐队而作》《百鸟朝凤 （关峡编配）》《雷斯皮基：罗马的松树》，以及返场曲目《谭盾：风与鸟的密语》。
其中上半场的莫扎特《女人心》和《女书》相对应，下半场的《百鸟朝凤》和《罗马的松树》相对应。2013年谭盾和日本NHK交响乐团合作过竖琴版本的《女书》，此次担任独奏的Artyom之前在莫斯科与谭盾合作过另一个版本的 《女书》。而这场音乐会的 《女书——为13部微电影、吉他和交响乐队而作》，则是世界首演。
濒临失传的女书文化，深深吸引着谭盾。为了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和传播女书文化，他深入湖南江永采风，使用三个不同的机位，记录目前仅有的13位女书传人，以及女书村的点点滴滴，最终用五年的时间铸就了音乐创作《女书》。
曲如其名，乐队演奏《女书》的同时，播放了13段关于女书文化的微电影，女书传人们的清唱从影片中飘出，与吉他独奏相遇，巧妙地将声乐、协奏、合奏等音乐体裁编织成独特的交响作品。中国文化遗产，总会给人心灵上的震撼。秘扇、穿戴歌、哭嫁歌等女书特有的民俗，激起了人们对女书文化的探索欲；女书传人们，特别是那位八十多岁老人的原生态清唱中流淌的忧伤，直击人们的心灵；淡雅的吉他，更渲染了绵长的忧郁。
受过多年美国音乐教育的谭盾，作品中时常洋溢着英雄情怀——颂歌式的结尾。《女书》亦不例外，结尾处辉煌有力的旋律，充满对女书文化的赞颂和对未来的展望。与以往一样，他的这场音乐会不乏创意，除了《女书》把三块投影幕和电声音响搬上了舞台，还有他招牌式的《风与鸟的密语》作为返场曲目，乐队演奏途中掏出手机播放鸟鸣声。
谭盾是一位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的作曲家，其不少作品均取材于大自然，比如《永恒的水》《水乐》《风与鸟的密语》以及《女书》。在描写依河而建的女书村的水声之时，由乐手将手伸入水盆中撩水进行模仿。谭盾每次来青岛，喜欢下榻离海不远的地方。他说他喜欢青岛的水，他的创作灵感源于生活。
音乐会长达两小时，近千名听众中有不少资深乐迷。谈及音乐会的创意，尤其是视觉和听觉，有大呼过瘾的，也有认为玩过头的。这让我想起2001年卞祖善与谭盾的音乐理念之争。卞祖善认为音乐自身的演奏最为重要，谭盾的音乐观念大于音乐内容。而谭盾则认为音乐必须有发展和创新，不能拘泥于传统。两人各持己见，没能达成共识。
的确，相对于传统的古典音乐，乐手们只在演奏时动动手，其余时刻一动不动，谭盾的作品绝对是异类，与其说演奏音乐，更像是“玩音乐”。这一点，似乎是一部分在美国生活过的音乐家的共性，比如华人指挥家胡咏言。从音乐专业演奏角度观察，谭盾的指挥也逊于职业指挥家。
但我们必须看到，谭盾邀请女书传人胡欣登台，还有音乐会下半场邀请山东唢呐传人吹奏《百鸟朝凤》，显示出谭盾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尊重和热爱。他能以自己的努力，保护和传播女书文化，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况且，音乐的社会功能包括娱乐性和教育性，所以无论卞与谭两位艺术家的音乐理念孰是孰非，谭盾能够坚守自己的音乐理念，用音乐的形式来传承文化并带给听众快乐，已经足矣。
在7月12日的分享会上，有听众问：“每一种文化都有兴衰，谭盾和胡欣是否想过，有一天女书文化会失传？我们又能做点什么？”谭盾回答：“把今天的音乐记录下来，是为了让五百年以后的人们看到，原来当年，我们还有这么了不起的文化！ ”而此次《谭盾和青岛交响乐团多媒体交响音乐会·女书和罗马松树》在青岛首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幸成为了历史的见证人。
（作者简介：李清曦，音乐学硕士，供职青岛交响乐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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