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职报馆,只因做媒人
不作超人。莫怕沉沦。一杯杯酸酒沾唇。读书自苦,卖赋犹贫。又者般疯,者般傻,者般浑。莫漫殷勤,徒事纷纭。浪年华、断送闲身。倚阑强笑,回首酸辛。算十年风,十年雨,十年尘。——《行香子·三十初度自寿》
因为胶澳中学的动荡,为了生计,顾随在青岛曾任职于《青岛时报》,对于他任职的过程,他有过简单的描述。1926年6月2日,顾随在信件中提到刘次箫任《青岛时报》总编辑。刘次箫作为好友,知道此时的顾随经济拮据,便发给了他80元的工资。没想到,3天后,刘次箫就辞去了在《青岛时报》的职务,就任教育局第二科科长去了。“于是此编辑主任,出乎意外地落在弟身上矣”,顾随知道报馆有暗潮,“前任编辑主任尹朴高,乃医士尹华农之弟,在馆以被挤去职。次箫与朴高甚熟,故不愿为其后任”,基于此,顾随就不打算接受任职,结果报馆中挤走朴高的王先生,又强求顾随,弄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弟今日本往该馆晤王君说明不能干之理由,不意反被王君扣留干了一天活,算是就了职。事情并不累人,薪水定为月薪八十元,亦颇不菲。且暂占住这只船,再另想别法可耳”(1926年6月5日)。
于是,顾随在报社成为编辑主任,并兼任英文部帮办编辑,只是他干得并不是很顺心,“今日下午曾向英文编辑凌先生(中国人,最为洋人所信任)微露此意。凌先生极力挽留”(1926年6月23日)。顾随在此提到的凌先生应该是凌达扬,《青岛时报》是1924年9月,林业科学家凌道扬与博山人高秉坊联合创办的,其英文版名为《青岛泰晤士报》由他的弟弟凌达扬主编。
正是因为报馆的工作,导致顾随没能参加由他一手撮合的卢季韶和剑霞的婚礼,他颇为懊恼,又无可奈可。
顾随任职报馆,看似有些“不妥”,其实他也是被“逼上梁山”,因为他此前一直在做媒人,并允诺等胶澳中学给他发了工资,他就给卢季韶的婚礼提供巨额资助。然而,胶澳中学一拖再拖,顾随迫于经济压力,“半推半就”地接纳了《青岛时报》的聘任。“我为了几十块钱,眼看着知己好友与高足弟子结婚而未能躬与其盛,于情于理,两无所可也”(1926年7月1日)。坐在报馆里,顾随心里七上八下。此前,他多次得意洋洋地盼着得双“大花鞋”,喝个痛快,结果却连出席的机会都没有,心中难免落寞。所以他力邀卢季韶夫妇到青岛来度蜜月,“统可由我负担,不必筹款也”。
4
时喜时忧
饭碗难保,只得寻出路
一天漠漠走沙尘,眼看冬残岁又新。时序惊心长恨早,诗书堆案未全贫。谁言万岁千秋业,我是燕南赵北人。忧国思乡无限事,夜阑拥被一酸辛。——《岁暮长句三首》其一
在顾随的信件中,作为一名靠此吃饭养家的教师,我们可以看出他的喜怒哀乐都随着学校的变化而变化。
1924年7月24日,顾随还在担心“胶中局面甚小,款项尤拙,将来能否发展,或维持长久,还是问题”。之后,顾随接到了刘次箫送来的聘书,“言明教授国文英文,月薪五十,十二月算钟点则为十六,然弟亦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也(食宿由校供给)”(1924年8月2日)。就这样,顾随暂且稳定了下来。
他和刘次箫还“匹克尼克”(浪漫)地爬“若鹤山”作诗:雾将吐海风为助,云解移山树亦流。我欲因之浮海去,披云带雨立山头。
不想,20天后,“胶中忽发生校舍问题,大约九月中须另移校舍”。原来,胶澳中学所在的毛奇兵营便被北洋军队强行征用。无奈,学校又多方联系搬迁到了位于湛山大路(今香港西路)的伊尔底斯兵营。这让顾随有了顾虑:“青岛甚好。唯学校岌岌可危,前途暗礁甚多。高恩洪手下诸人,与胶中教员意见如水火不容。日后不出于关门,便归于合作”,顾随因为刘次箫和王乐平的友谊关系,“自不便舍此而它去。既来之,则安之,听之可耳”(1924年8月3日)。
3天后,青岛下起了潇潇夏雨,顾随的愁绪再次涌上心头,因为胶中因为校舍问题,“经校长陈雪南先生竭力弥缝,得以稍平;然督办公署中六百元之月费,已经被高恩洪取消”,这样的话,胶澳中学经费窘迫,以至于学校里只见旧生,未见新生。“青岛有人办一《时报》,请我在‘文艺’上帮忙,弟亦只好靠此吃饭矣”。
终于,1924年10月9日的信件中,提到了胶澳终于已经在上周搬迁。
胶澳中学的发展走上了轨道,顾随也忙于批改作业,对于学生的进步他感到欣慰,只是不满青岛学生“大多数呆若木鸡,不肯发问,是以不提人兴趣耳”。有趣的是,在他离开青岛,赴天津女子师范教学时,竟然不适应了学生的活泼:“学生甚活泼,但太能嚷——天津味儿也。一发问,则应者如雷。弟在青时,每作隽语,无一笑者——或不解,或不敢。此间则大异:隽语一出,笑声哄堂上震屋瓦”,使得顾随不得不考虑得使个绝招,让这帮女学生知道他的厉害。
其实,此时的顾随已经完全适应了青岛的生活,如果工作稳定,“此处正可作长久计划耳”,他受到了同事和学生的敬重,而且可以“放言高论,无所顾忌”。只是,顾随的希望随着胶澳中学的内部动荡而一点点熄灭。
1925年年底,顾随“譬如寡妇,急于出嫁,四处找媒人”,寻找新差事。他对未来的规划是:“(甲)干一辈子中学(或小学)教员;(乙)念一辈子书;(丙)作一辈子文。如是而已!其余野心,一概去掉。”事实证明,他的愿望都得以实现,甚至,他的学生变成了大师,教出了很多如叶嘉莹、周汝昌等在内的栋梁之才。
5
离开青岛
手执教鞭,再也没放下
仆仆风尘何所有。遍体鳞伤,直把心伤透。衣上泪痕新叠旧。愁深酒浅年年瘦。归去劳君补救。一一伤痕,整理安排就。更要闲时舒玉受。熨平三缕眉心皱。——《蝶恋花·前意不畅,再赋此即寄荫君(妻徐荫庭)》
对于学生,顾随给予的是父亲般的关怀,尤其是学生曹淑英。1926年4月15日,顾随在济南女中的学生曹淑英,因家庭变故,走投无路,投奔顾随。他亲自到车站接曹,请曹的旧日同学聂均相陪,安排在客栈中住下,并安排她就读于文德中学特别班——即选科生。顾随负担了曹的全部费用。顾随在18日写给卢伯屏的信中说:“曹君依我,如娇女依母。本来伊来海上,举目无亲,所恃者唯弟一人,自不能不更加眷念。弟亦当洗心革面,去尽旧日颓废心情,视此子如吾亲生。”
顾随因此听到很多风言风语,他非常愤慨,因为他挚爱自己的妻子徐荫庭,想念他的女儿们,在书信中,每每提及尚在老家的妻女都充满柔情蜜意,每年寒暑假都回家探望。他还为妻子写下了多篇诗词。
1926年8月底,胶澳中学酝酿改为公立学校,并仍聘顾随为学校国文教员。然而,顾随接到过去的英文老师、时任天津女子师范学校校长齐国梁的聘书。顾随曾为胶澳中学调停,“雪中送炭”,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理由有五:“1、那边系老师,情意不可却;2、回本省做事,服务桑梓;3、并不为报酬,那边报酬,尚较此间较为低廉(60元);4、冀万一有新发展;5、本省找事不容易,时机一失,再寻为难”。
1926年9月13日,刘次箫、王少华、王赞臣等胶澳中学旧有在青岛顺兴楼为顾随践行。一周后,顾随离开青岛,再也没有回来。
怀着对学生的真情,顾随没有放下过教鞭。他先后到燕京大学、北平大学、中法大学、辅仁大学等大学执教,直到1960年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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