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镜头的岁月

青岛早报 2018-06-14 04:59 大字

人到中年,怀旧情怀渐生,闲暇时我经常翻翻发黄的旧相片,好像又进入了昔日的场景。

上世纪70年代,农家吃的是粗茶淡饭,衣服也是过年才添一件,那时孩子们眼巴巴地盼着过年也与新衣脱不了干系。我在姊妹中排老小,平日里总是捡着姐姐的衣服穿,而过年置办的新衣则大得出奇,穿好几年都不显小。

新衣已经是奢侈品,照相更是想都不敢想。小学二年级时,学校要给学生建档,老师要求每人穿白色的确良上衣照一张半身相。那时,老师的话就是圣旨。这可愁坏了娘,白的确良衣服是新时兴的,很少有人舍得买。全村借不到一件适合我穿的白衣服,最后娘去邻村借了一件。依稀记得衣服借回来时包在一个包袱里,娘用抹布把桌子擦了又擦,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衣服叠得工工整整,白得晃眼。按照娘的叮嘱,我洗干净手穿上衣服去照了张相。照完相,娘催促着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我快点脱掉,把衣服还回去,因为还有好几个人等着用。

在我相册里有一张相片很滑稽,是80年代照的。有一天,老师说下周要照毕业照,爱美的我就惦记上了姐那件酒红格子上衣,我死乞白赖地向姐借了,说照完相就还她。我偷偷抹了姐的面友雪化膏,腮上乱涂了两下腮红。周一把姐姐的衣服穿上,一直穿到周五,照相的师傅依旧没来,我心里甭提多着急了。下个周一,我又死缠硬磨地向姐再借来穿一天,好在那天终于照了这张相。相片里的我,头发不知用了多少水抿过,像是被牛舔过,嘴都笑歪了。更可乐的是,两腮酷似猴屁股。如今每次看着这张相片,我都会捧腹大笑。

90年代初,我师范毕业后当了老师,第一个月的工资是八十几元,我喜滋滋地把钱交给了娘。娘说:“你也这么大了,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拿去买套衣裳吧。 ”于是我和同事结伴从黄岛坐轮渡去青岛,千挑万选买了一套黄衣服,样式很洋气,穿在身上回头率猛增。六一儿童节那天,我穿着这套衣服和学生合了个影,被孩子们围绕着,幸福感油然而生,这是我最珍贵的照片。二十岁的我风华正茂,本是爱打扮的年纪,可从小就节俭懂事的我知道家里不富裕,再也不舍得买件贵的衣服。

后来,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大地,人们的日子也开始奔小康了,照相馆的生意红红火火。照相时可以穿自己的衣服,也可以穿照相馆提供的各式各样的衣服,想怎么照就怎么照。再后来,家中衣橱里的衣服都穿不过来,自己买了相机,照相就更方便了,照完一个胶卷拿到照相馆扩印即可。

现在有了智能手机,拍照更是举手之劳。美颜照人也不用化妆,只需点开软件,缺点就会被遮掩起来,拍出的人像光鲜亮丽,活力四射。只是这样一来,再也找不到以前照相的仪式感了。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人们的日子芝麻开花节节高,透过相片可窥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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