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无套”种植咋叫好不叫座 无套袋种植“果农增收、果品提质”,怎奈品相不好难寻市场

一名妇女在张磊的农业公司苹果园里摘果袋。文/图半岛全媒体首席记者王永端

眼下正值苹果成熟收获的季节,如果采用“无套袋”种植,果农一亩地可节约3000多元成本,同时所产苹果糖分高、味道足。青岛农业大学等学术与科研机构,5年前开始在青岛试验苹果无套袋种植。日前,半岛全媒体记者探访发现,随着一些参与的果农做出“复袋”之举,这场持续数年的试验走到“阶段性终结”的边缘。

专家抛出“果农增收、果品提质”的橄榄枝,果农何以不接受?

试验无套袋苹果

每亩节约3000元

两年前,孙震的苹果园里种植的还是无套袋红富士苹果。“今年不一样了,我1亩多地的苹果,全部又改为套袋了。”孙震是莱西市河头店镇一名果农,有着20多年苹果种植经验的他,早在3年前受莱西市农业农村局和青岛农业大学的引导,在自家果园里开始试验苹果无套袋种植。

专家选择果园进行苹果无套袋种植,需要一套严格的程序与指标,包括果树的健壮程度、周边环境、往年果品质量、种植户经验以及种植户对新种植技术的接受程度等。正是因为孙震及他的果园符合上述指标,专家开始向他传授苹果无套袋种植经验。

“苹果不套袋,保证不了果面质量,就保证不了市场价格。”专家要在自家地里做实验,这让孙震为难。时任莱西市果树技术推广站站长的任洪春为了促成这件“美事”,促成当地一家果蔬专业合作社与孙震合作,不管无套袋苹果是否有质量问题,都不能让他赔钱。

2018年,孙震的种植技术完全按照青岛农业大学和莱西市农业农村局专家提供的“方子”进行。这些“方子”包括肥料的用量、浇水的程度、喷药的次数、灭虫的技巧等。当时,孙震家的苹果树上见不到一个袋子,而别人家的果树上则挂满果袋。到了秋天,当其他果农忙着雇人摘果袋让苹果在阳光下着色时,孙震的果园里无袋可摘。

孙震在专家指导下,种植的无套袋苹果个头远大于邻家套袋苹果,甜度也远超套袋苹果。“口感非常好。”孙震说,“如果品尝了无套袋苹果,那些套袋苹果就不想再吃了。”

正是基于“口感的诱惑力”,当年孙震家的无套袋苹果还没有采摘,果蔬专业合作社就以高出市场0.5元/斤的价格,全盘接手所有果子。“果品口感确实好。”合作社负责人告诉记者,当年孙震家1亩多地的苹果还没有采摘,就被一些单位订购了,“相比之下,那些挂在树上的套袋苹果,就没有多大吸引力。”

对孙震而言,让他尝到甜头的不光是无套袋苹果高出市场价。“1亩地苹果不套袋,可以节约3000多元的成本。”孙震说,“3000多元包括购买果袋、雇人套袋和摘袋等,相当于每亩地多赚3000多元。”

好吃但是不好看

难获消费者认可

2019年,孙震种植的苹果仍没有套袋。当红彤彤的无套袋苹果再次挂满枝头时,一场无套袋苹果技术推广与成果展览会,在孙震的果园里举行。前来参会者有苹果种植大户、各区市苹果技术推广站和一些科研机构,其中就包括马连庄军武河生态农业发展有限公司负责人张磊。

“看着红彤彤的苹果挂满枝头,很是诱惑。”张磊说,“无套袋苹果个头、颜色都比套袋苹果强多了。”现场会上,张磊专门从树上摘下苹果大口啃了起来,“甜度比套袋苹果高,口感好。”

受此“诱惑”,2019年张磊同意由莱西市农业农村局、青岛农业大学主导和实施的苹果无套袋种植试验大项目,在他的农业公司进行。“当年公司试验种植了5亩。”张磊说,与孙震的项目不同,他的无套袋果品销路没有通过合作社,完全自行销售。

2019年冬天开始,张磊完全按照专家的技术标准对果树施肥、浇水,次年春天挂果之后,他的5亩试验基地在没有套袋的条件下生长,整个过程喷洒低毒无害农药,“每亩地大约产7000斤苹果,5亩地要产3.5万斤苹果。如果套袋,袋子需要8000元、雇人套袋1万元、雇人摘袋9000元。”

2020年金秋,张磊的5亩无套袋苹果挂满枝头,因为接受日照时间长,整片果园红彤彤,煞是好看。另一场苹果无套袋种植技术推广和成果展示会,在张磊的农业公司展开。“来宾对无套袋苹果赞不绝口,都觉得好吃。”张磊说。

当来宾离去,张磊的5亩无套袋苹果和425亩套袋苹果被摘下,鉴于当时市场行情低迷,290余万斤套袋苹果入库,而3.5万斤无套袋苹果却让他发起愁来。

“农业专家和一些机关事业单位,都知道无套袋苹果尽管果面不好看,但好吃。”张磊说,“绝大多数消费者选苹果第一是好不好看,再考虑好不好吃。无套袋苹果因为果面不好看,消费者不认可。”就此,张磊的3.5万斤无套袋苹果成了“上不了台面的问题果”,为此他开始给一些公司、关系单位打电话,厚着脸皮推销他那“口感极好”的无套袋苹果。

苹果又套上袋子

果农直呼“无奈”

“推销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清理干净。”张磊无奈道。

挖空心思销售完这些无套袋苹果,张磊深思2021年是否继续试验。“我昼夜难安。”张磊说,一边是青岛农业大学和农业农村局专家对他的期待,另一边却是消费者对果面的不予认可。2021年,他最终将之前用于试验的5亩果园的苹果套上了果袋。

经历了首次苹果无套袋种植的“教训”之后,张磊算了一笔账,5亩无套袋苹果让他节省了2.7万元的“袋子成本”,但销售付出了更多时间、精力、人力甚至财力,“如果其他425亩苹果均不套袋,仅销售这一关就让人吃不消。”

张磊坦言,放弃“不套袋”,实属无奈之举。“430亩苹果树,初夏要套860万个袋子,深秋要摘860万个袋子。”张磊表示,“860万个袋子,也就意味着两季每天至少需要150人的团队进行劳作。”让他为难的是,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团队。

张磊介绍,如今给苹果套袋、摘袋者几乎都是60岁以上的老年人,如今150元/天都雇不到一个劳力。为了雇劳力,他曾将目标预想青岛以外的地市,但这些劳力晚上没地方住宿,也没地方吃饭。就此,张磊无奈花200～250元/天的高价,从烟台莱州等地雇劳力,一早接来、当晚送回。

眼下,正是苹果摘袋季节,每天有50人在张磊的果园里摘袋。“430亩果园需要150人劳作,才能使得苹果顺利摘袋并着色。一旦遇上连阴天果袋摘不下来,全年收成更难以保证了。作为果农,我们非常期待不套袋。”张磊说,不套袋的背后除了成本账,还有环保账,“10年后,哪怕果农有钱,也难找到套袋和摘袋的人。”

早在2年前,孙震家的苹果就重新套上了袋子,他的理由是“无套袋苹果好吃要遇上懂行的人,但绝大多数消费者并不懂行”。“他们只认果外,不认果内。”孙震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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