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华秋色图》的颠沛流离路
□武存中
中国词坛上大概没有人能胜过“二安”的了,这是最值得济南人骄傲的事情。但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很值得我们自豪。
他就是南宋词人周密(1232-1298),字公谨,号草窗、霄斋、蘋洲、萧斋,晚年号弁阳老人、四水潜夫、华不注山人,祖籍济南,先人随高宗南渡,落籍吴兴,宋亡,入元后不仕。他的词作不多,但一首《登蓬莱阁有感》却获得极高赞誉,陈廷焯评价这首词:“苍茫感慨见乎其词,虽使清真、白石为之,亦无以为过,当为草窗压卷之作。”
周密隐居杭州,与当地的南宋遗民、元代官员、书画家、僧道等有着密切往来。经常一起吟诗作画,相互题跋,在收藏史上留下了一段段佳话。
赵孟頫在北方为官,他作为一个前朝的遗族(宋太祖赵匡胤的第十一世孙、秦王赵德芳嫡派子孙),受召于元朝,遭到众多宋氏遗臣的诟病,他内心里大概充满了愧疚吧?对隐而不仕的南宋遗臣周密表达了理解和尊重。他两人相差二十多岁,但二人真诚相待。
赵孟頫虽在任上,却无时不在想念故里,希望自己能像周密这样归隐家乡,终日与书画相伴。从这个意义上说,《鹊华秋色图》也是在向那些对宋王朝忠心耿耿的士人表达自己的真实意愿。
元贞元年(1295),赵孟頫因故辞官回归。辞官之前,他在济南任职。得知周密祖籍齐鲁济南,出生于杭州,从未涉足家乡,听人时常赞美济南的优美风光,从而勾起他的思乡情怀。赵孟頫便创作了《鹊华秋色图》。
在题款中他写道:“公谨父齐人也。余通守齐州,罢官来担,为公磋说齐之山川,独华不注最知义,见于左氏,而其状又峻峭特立,有足奇者。及为作此图,其东则鹤山也,命之曰鹊华秋色云。”
国宝《鹊华秋色图》上留有众多题跋和印鉴,乾隆帝用御笔书“鹊华秋色”四个字题于引首,并且加有“神品”“乾隆御览之宝”“古稀天子”“太上皇帝”等多枚玺印,还有“嘉庆御览之宝”“宣统鉴赏”等。画面上各种印鉴五十七枚,右侧十六枚,左侧九十五枚。还有钱溥、杨载、范杼和董其昌等人题跋。董其昌题曰:“文敏一生得意笔,不减伯时《莲社图》”。另题跋云:“吴兴此图,右、北苑二家画法。有底人之致,去其纤,有北宋之雄,去其犷。故曰师法舍短,亦如书家,以肖似古人不能变体为书奴也。万历三十三年,晤画武昌公席题。其昌。”而且董其昌还临摹了这幅画,明代万历三十八年进士蒋应质写诗赞道:“明湖秋水明如练,我在江南不能见,鹊华山色郁苍寒,我向吴兴画里看。……可怜四水老潜夫,苦忆当年山下路。作图聊复慰思乡,一段风流未可量。”云云。
从《鹊华秋色图》上面的印鉴可知,赵孟頫将此图赠给周密后,周又转送给一个名为君锡的人。明代又相继为文徴明、文彭父子收藏,后又转项元汴手中。之后,又为宜兴人吴之矩收藏,后流传于山东胶州张若、张应甲,不过很快又为纳兰明珠、纳兰性德、梁青标等收藏。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真可谓命途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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