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点评：三十年，的确不是梦

台下点评：三十年，的确不是梦

柳云霞（后排右二）在指挥村民们拍摄电视剧。新华社记者 张 锰

□ 本报特约撰稿人 焦炳琨

柳云霞的长篇电视剧剧本《三十年不是梦》已付梓出版。这是小柳多年的梦想，真令人高兴。

我和小柳的相识纯属偶然。2012年6月，省电视艺术家协会召开纪念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70周年座谈会。会上，省广电局宣传处王银军处长跟我说，庄浪有位女青年写了一部电视剧，想请我看看。我是省电影审查委员会的委员和省电视剧审查领导小组的成员，帮助作者看剧本是责无旁贷。王处长还向我介绍了作者的基本情况：小柳是庄浪县柳梁乡陈山村的一位农民，出生于1976年，由于父亲在劳动中摔伤了腰，加之农村重男轻女的偏见，只上到初中就辍学了，从此走上了外出打工的路。她当过保姆，在制衣厂当过缝纫工，尝尽了世间的酸甜苦辣。小柳喜欢写作，2000年，她的第一篇稿子《倾听我的诉说》在全国性刊物《农家女》杂志上发表了。从此，她边劳动边创作，不仅写散文，写故事，还写了一个长篇电视剧剧本——《三十年不是梦》。这是一部以女性形象为叙事中心的作品，她以中国梯田化模范县——庄浪县为原型，在当地政府领导下，经过三十年的不懈奋斗，将一个沟壑纵横的不毛之地改造成了丰产高产的生态模式区的故事。村里的姐妹看了后，一致说好，坚持要把它拍出来。她们自筹资金买了摄像机和编辑器。请不起导演和演员，他们就自己上阵，柳云霞当导演，村民们当演员。在社会各界的帮助下，他们先后拍了八集。村里轰动了，县上也轰动了。柳云霞拍电视剧的事登上了省报。新华社社长李从军，甘肃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部长连辑，特意把柳云霞请到在定西召开的一个会上，不仅接见了她，还就如何修改剧本给了很多鼓励。

就这样，辅导小柳修改剧本的任务就落在我的肩上。说是辅导，其实我和小柳也就见过五六次面。每次都是我们交换一下意见，她便回去修改。小柳非常聪明，悟性特别好。只要你指出来，她马上就能感悟到，所以剧本的修改进展很快。

在这部电视剧中，小柳塑造了叶子、凤英、叶子娘、梅梅等多个坚强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所具有的性格特点都带有农村女性的普遍性。凤英中年丧夫，养子金栓又游手好闲，叶子被包办婚姻束缚着，不管她们遇到怎样的困难，遭遇多少阻力，她们都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和信心，用勤劳和智慧甚至生命去改造这个地方，最终达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也实现了女性的自我救赎。

生态女性主义出自20世纪70年代末法国学者朗索瓦·德·奥波尼的《女性与毁灭》一书中，其理论的核心就是关注女性与自然的对应关系，尤其是在被男性压迫时，两者的关联性。她相信对女人的压迫与自然的退化之间存在着某种关系。她坚决反对，为了让男人主宰世界，将女性和自然划入物质范畴。生态女性主义这个词，对于叶子、凤英等农村女性来说，可能是陌生的，但从实践中，她们是最早的感悟者， 并已逐渐形成生态自我。她们深刻认识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是建立在人类对自然的爱，而不是驾驭其上。此时，她们对自然已不是单纯的征服和索取，不再把自然看做“他者”，而是认同自然、热爱自然、感悟自然、融于自然。就这样，叶子、凤英们与男人们并肩作战，真正实现了她们与自然生态意义上的融合。这就使得她们的一切忍耐与奋斗，都变得有了意义。

剧中的生死悬念与情感危机的不断营造，使情节化叙事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充分调动了观众的情感参与及体验，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

叶子深深爱着前明，可她却不得不和她并不爱的金栓结婚；凤英深爱着王贵，可养子金栓讨厌王贵，她只能和王贵分手。她们都是被时代和男人所虐待，但她们对家人仍做着重大牺牲。这就是小柳笔下的女性。

为什么不能让叶子和所爱的人结婚？根子还在农村的观念上。现在，包办婚姻在农村仍有市场。即使叶子挣脱了包办婚姻的枷锁，难道她还能冲破“孝”这道网吗？阻力绝不仅仅来自社会，可怕的是它还来自家庭，来自亲人间。这种亲人“暴力”，没有明显的标志，相反它在“关心”的外衣下悄悄出现。其实叶子妈们并非天恶，而是传统道德伦理观已渗透为她们的无意识，只要现实中有人违背它，哪怕是亲人，她们都会群起而攻之。这种来自女性之间（也包括母女之间）的矛盾，恰恰反映了女人们的自我困惑。

这种困惑虽然发生在叶子和叶子娘身上，但它折射出的却是作者的感受。她正是想用这种感受去唤醒农村的姐妹们，她希望她们觉醒。

在剧中，作者也塑造了几个男性角色，如大江、叶子爹、金栓、前明、张志远、村支书等，但着墨最多的是王贵和金栓。王贵是个老实、厚道、不善言谈的人，他深爱着凤英。他不求回报，只要他能默默地帮着凤英，让凤英过得好就行了。这就是王贵对爱的理解。最终在村支书的撮合下，王贵和凤英结婚了。王贵的执着、含蓄，凤英的善良、坚强，二者形成了故事的张力，构成了颇具意味的空间。

叶子、凤英、王贵们的苦干、坚韧，不只是他们个人的，而是中国农民的普遍生活状态。作者在剧中尽可能地表现叶子、凤英、王贵们的生活，因为真实表现他们的同时，也在真实地记录变化中的中国农村历史，这对这部电视剧的创作，也将是一次有意义的跨越。

这个剧本最感人的地方就是最贴近生活，贴近现实，贴近老百姓的地方。所有生理和心理的经验证明，人们感受最深的是生活价值，而绝非生活本身，所以作者固执地保持了剧本的乡土性。尽管《三十年不是梦》还存在一些缺点和问题，比如在结构上还不够大胆，有的人物缺乏突破等，但这仍不失为是一个有价值的剧本，因为它不仅向人们展示了庄浪人修造梯田的奋斗历程，更主要的是它用镜头向世人诠释了庄浪人在修造梯田中创造的“庄浪精神”。它宣传的也绝不仅仅是庄浪和甘肃，它宣传的是中国，宣传的是人类在改造环境中如何探寻和谐生态。“庄浪精神”是甘肃的，也是世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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