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鲁班：东吴继承者之战的幕后操盘手（下）

孙鲁班画像。

孙峻画像。

电视剧《三国演义》中的孙綝（左一）。

太子孙和被废前一年，全公主丈夫全琮已经去世。孙权清算鲁王孙霸余党时，全琮次子全寄因深度涉案（《三国志·吴书·顾谭传》记载：时长公主婿卫将军全琮子寄为霸宾客）被诛杀，但全公主安然无恙，可见孙权还是很宠她。孙权临终前有所悔悟，想召回孙和，复位太子，全公主和权臣孙峻、孙弘极力反对。

全公主当然还有自己的打算，她既然敢谮毁太子母子，誓把太子拉下马，不会把宝压在孙霸一人身上。孙权当时年事已高，越来越疼爱幺儿孙亮，全公主顺着父皇心意，多次在孙权面前称赞夫家堂侄全尚（孙峻姐夫）之女，每次觐见都把这个侄孙女带在身边，劝父皇为幺弟纳娶。这明显是支持孙亮为太子，为自己拉靠山树党羽。而且孙亮年幼，也便于她操控。

壹

与侄私通，害死亲妹

孙亮被立为太子后，孙权钦点全夫人为太子妃，孙亮即位后，全夫人被立为皇后。

如此一来，全公主、孙峻、孙亮他们的关系是怎样的呢？

孙亮所娶全夫人是孙峻姐夫全尚之女，全公主侄孙女。孙峻是孙权侄孙辈，孙亮的侄儿辈。孙亮娶了侄儿的外甥女，也就是孙亮娶了自己的孙辈，侄儿孙峻顿时变舅舅，也是够乱的。

按孙氏辈分算，全夫人是孙亮的孙辈；按全氏辈分算，全夫人则是全公主侄孙女，也是孙亮的孙辈。

其实，孙权时已经扰乱伦常，“闺庭错乱”。孙权和全公主不仅一手包办，让孙亮娶了一个孙辈，孙权自己也早已娶了姑姑的孙女徐夫人，又为六子孙休做主，娶了朱公主的女儿。孙权让自己儿子娶了外孙女，孙休这个舅舅娶了自己的外甥女。这皇家关系真是一团乱麻。

理不清不要紧，反正经过一通乱常联姻之后，全氏一族成了东吴外戚第一贵族，全公主俨然成为大家长。《三国志·吴书·妃嫔传》称：“时全氏侯有五人，并典兵马，其余为侍郎、骑都尉，宿卫左右，自吴兴，外戚贵盛莫及。”

全公主自己也和孙家堂侄孙峻私通，《妃嫔传》称：“孙亮即位，孙峻辅政。峻素媚事全主。”“媚事”本指谄媚事人，讨好媚上，充任下属，本没有男女之事，但媚字用在男女关系中，总不免令人浮想联翩。而《孙峻传》则写得很直白：“（孙峻）奸乱宫人，与公主鲁班私通”。

这姑侄二人互相勾结，结成政治联盟，先扳倒了大将军兼丞相诸葛恪，诸葛恪是废太子、南阳王孙和嫡妃张氏的舅舅，孙和也因此受株连。全公主和新任大将军孙峻合谋，先将这个异母兄弟从长沙迁徙到新都郡（郡治始新今浙江淳安县）居住，后来还是不放心，又派使者将孙和赐死。

如果说全公主因为个人恩怨，要将王夫人与孙和母子置于死地，尚可理解，后来又将亲妹妹害死简直可谓狠毒无情。

孙鲁班亲妹妹孙鲁育，字小虎，嫁给骠骑将军朱据，称“朱主”或“小主”。

当初，以全氏为首的鲁王党要谮害王夫人，废立太子，她想通过妹妹朱公主的关系，把太子党人朱据拉拢过来，但是朱公主没有同意，因此姐妹产生嫌隙。东吴赤乌十三年（250年），孙权清算太子党和鲁王党时，朱据被孙弘伪造诏书赐死。车骑将军刘纂之前娶了孙权二女儿刘公主（与全公主和朱公主异母，年次居中），朱据和刘公主去世后，朱公主改嫁刘纂。

五凤二年（255年），吴国宗室孙仪与张怡、林恂等密谋趁迎接蜀汉使者之时，在宴会上诛杀权臣孙峻，无奈事情败露，孙仪等自杀。全公主对朱公主当初不肯帮助自己的事怀恨在心，就趁机诬告朱公主与孙仪是同谋。孙峻与全公主沆瀣一气，将朱公主枉杀，葬于南京南边聚宝门外的石子冈。

贰

政变失败，全氏衰落

全公主不仅害死亲妹妹，朱公主两个继子也是被她的谮言所害。

孙峻病死后，堂弟孙綝接替掌控朝政，连杀滕胤、吕据、朱异等文武重臣，东吴政局一时陷入混乱，这并非全公主愿意看到的局面。没有了孙峻这座靠山，孙綝又不是她中意的人选，无论感情还是权力，全公主多少有些失落。

太平二年（257年），孙亮正式亲政，小皇帝和权臣孙綝的矛盾逐渐激化。孙亮突然要求彻查三姐孙鲁育被杀案，他当然知道朱公主是被全公主害死的，他就是要借口追究这桩陈年旧案，打击阻碍他亲政的势力。于是他向全公主盘问朱公主被害的前因后果，全公主已然感觉到了小皇帝的杀意，内心虽然恐惧，但她可没有想过坦白从宽。全公主推责道：“我实不知情，朱公主被冤枉与孙仪同谋一事，是朱据两个儿子朱熊和朱损告诉我的。”这两兄弟都是孙綝的爪牙，全公主抛出他们，乃是一着妙手，卸责的同时，顺势借力打力，打击了孙綝，也正合了小皇帝胃口。

孙亮借此下诏，降罪朱熊、朱损没能匡正孙峻的错误，致朱公主枉死。孙綝上表求情，孙亮不准，终将二人诛杀。孙亮这样一搞，虽然折损了孙綝二将，但没能顺带牵扯出孙綝，反而打草惊蛇，引起了孙綝的警觉。

通过此事，孙亮也看明白了，全公主和孙綝并非一条道上的人。而且在此之前，孙綝统兵解救寿春之围失败，没能救到诸葛诞，还擅杀大将朱异，引起众怒。在援兵断绝的情况下，逼得全公主的三儿子全怿，三个长房孙子全祎、全仪、全静和堂侄全端、全翩、全缉等人都降了魏。另一个侄子全熙，因密谋泄露被杀。

太平三年（258年），孙亮私下与大姐结盟，又拉上国丈全尚的儿子全纪、将军刘承（丞）等人，密谋诛杀孙綝。据《江表传》记载，孙亮政变之前叮嘱全纪，需要借助他父亲的兵马，所以此事可以告诉他父亲，但不能告诉他母亲，因为全尚的妻子是孙峻的姐姐、孙綝的堂姐。可是全尚实在是太昏庸，听闻了儿子的计划，竟然将此事告诉了妻子。全尚妻子为了顾全娘家一族，选择了向堂弟告密。《三国志·孙綝传》则说是孙亮的妃子泄密，这个妃子是孙綝堂姐的女儿。孙亮的全皇后也是孙綝堂姐的女儿，孙綝可能不止一个堂姐。

孙綝接到密报后先发制人，连夜率兵袭击全尚，又派弟弟孙恩在苍龙门外杀掉刘承，包围了皇宫，全纪自杀，孙亮被废黜，全公主和孙亮联手的政变就此宣告失败。孙綝废孙亮迎孙休为帝时，在公文中称：“昔杀小主，自是大主所创，帝（孙亮）不复精其本末，便杀（朱）熊、（朱）损。”全公主杀妹妹又嫁祸朱据二子这事，倒是没有冤枉她。

之后，全公主被流放豫章，全尚被流放零陵，加之此前全氏多人投降魏国，东吴全氏一族就此衰败。

封面新闻记者文康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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