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老酒
◇红霞飞
冬天跌跌撞撞地走进蓝莲花家园，家园秋色被冬风取代，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桠呆在空旷之处，向着遥远的春天祈求。冷风扑来，寒意陡增，加上毛衣的我开始牵挂父母，二老是否也在添加衣服？于是周末的下午，我匆匆坐上了开往内江的最后一班公交车。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着，目光却落在车窗外，沿途景色没有往日的温馨翠绿，接近夜晚的天色越来越暗淡，高云越聚越浓，最后把回家的光线全部吞没。
到达内江时，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华灯夜景，城市建筑突然高大起来，家乡在此时好熟悉，好亲切，街上所有景物都显得那么温馨。站在父母的楼下，又一阵冷风袭来，我再一次把毛衣领口向上拉了拉，拧上给老爸早已买好的白酒，低着头，缩着脖子，快步走上楼梯。门已经打开，老妈身着厚厚的棉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老妈，您开门真快哈。”老妈说：“我都等你半天了，你看你老汉把那张报纸都反复看了十几遍。” “老爸，我回来了。”“好。”看着我这个外出归来的女儿，二老心情特好，“老爸，你们都加棉衣了，我还以为你们没有加上衣服呢，我担心得很。”老爸对我说：“我们知道管理自己，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一阵感动，我把买回的酒轻轻举到父亲跟前。
母亲却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件红色花棉衣给了我，并叫我试一试：“看看是否合身？”“老妈，你们怎么又去给我买棉袄了？我有衣服的。”接过棉衣，心里一万个谢谢，父母的恩情我是一辈子也无法报答。
“吃饭了。”老爸开始发话，餐桌上已经摆放好老爸老妈做的饭菜，只见老爸放下我刚买回的酒，破例地把我当年工作时专门给他买的一瓶“宝莲大曲”拿出来，要我陪他喝上几口。接过酒瓶，我给老爸满上了一杯，给老妈倒上了一杯饮料，然后举起杯子敬二老：“祝老爸老妈身体健康！”二老高兴地饮下老酒，老爸开始了老生常谈：“你晓不晓得你是怎么学会喝酒的？你是偷我的酒喝学会的。”“知道，我在几岁时爬上老家的立柜顶偷您的酒来喝会的。”每一次老爸回老家，都要用酸菜下酒，我不知道酒到底是什么味道，反正看老爸喝得神采奕奕，有时老爸还叫上他的几个弟兄一起来我家喝酒，站在桌边的我看得发呆，很想尝一尝酒是什么味道，可老妈坚决不让我碰酒，说：“一个女娃儿，喝酒像什么样子嘛，没规没矩的。”越是母亲反感的，我越要去碰。
这个好奇心一直牵着我，终于有一天趁老妈去赶集，我爬上家里唯一的家具，一个大立柜，母亲的陪嫁柜子。立柜顶上放着一个细花酒坛，酒坛不是很大，但那里面却装有酒，酒坛里的酒少了，老妈都会准时买回补上。我爬上立柜，把家里的陶瓷杯子伸进酒坛，舀了一杯酒，然后爬下立柜，坐在我家柴房的石凳子上，学老爸在家喝酒的样子，慢慢地把一大杯酒喝完了。虽然酒辣辣的，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然后通红着小脸醉睡在柴房，连老妈什么时候赶集回的家，我也不知道了。
此时的我不停地与父亲碰杯，同时告诫老爸要少喝，注意身体。老妈说：“你不在家，你老汉是不喝酒的了。”原来，父亲已经戒酒，这次父亲是陪我饮酒祛寒冷，我感到好幸福。“宝莲大曲”成了我家的老酒、成了二老牵挂女儿的心酒。寒衣与酒暖了我的心，也暖了老爸老妈的心。我在心里一直默默告诫自己，要常回家看看，有父母在家才在，今夜我宁愿醉睡在老爸老妈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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