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绿城】 羊蹄甲的冬天

绿城南宁，人行道边，葱郁着许多常绿的树。榕树枝叶繁茂，扁桃树亭亭玉立，蓬蓬勃勃长至两三层楼高的，那便是羊蹄甲树。入冬以后，羊蹄甲的叶子不但不凋谢，反倒比炎夏金秋更绿。看着看着，便让人忘了季节。万绿丛中花红似火，从高高的树梢一直燃烧到人行道上。羊蹄甲的花瓣大多呈紫色，也有些是粉红的。深深浅浅，粉粉紫紫，各有各的好看。

诗人、散文家、画家席慕蓉曾慨叹：“羊蹄甲是一种很难画好的花。”她说从远处看，整棵树像笼罩着一层粉色的烟雾，总觉得看不清楚。走近时，一朵一朵细若兰花的花朵又是另一种模样，用深深浅浅的色点来表现，又实在不甘心。

在那个花开的日子，席慕蓉应该是带着学生在树下写生吧。风吹过，或红或紫的小花瓣在她的眼前坠落，落在女孩子的头发上，落在男孩子的肩膀上，落在她的速写簿上。面对着满树缥缈的紫烟，嗅着若有若无的淡香，那一刻，诗人的心弦被拨动了。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有幸生活在南宁这座羊蹄甲花开的城市里。此刻，徜徉在花丛下，头顶是一串串彩蝶似的花朵，五叶花瓣曼妙迎风，黄色花蕊若隐若现。花尖上，一滴一滴水珠晶莹剔透，幽幽地散发着迷离的光。路边的树阴下、草丛间，花已成堆，挨挨挤挤，把我的前路晕染成了五彩缤纷。缓缓地一路走来，常有花儿落在我的头上、肩上，轻轻抖一抖，花瓣柔柔地飘落地上，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幽香。

花开的日子，许多日常看不见的或者熟视无睹的景致，都在花海的映衬下，一一变得活色生香起来。不远的地方，一个身着橘红色清洁服的大姐正埋头清扫着地上的残花。一条长长的扫帚划过地板，紫浪翻卷，落花聚拢，然后被铲起，装入垃圾车内。那个大姐刚扫完这头，那头花雨又落，她回头望了望，又折返回去。她的动作是那么轻盈，不紧也不慢，完全不似其他人那般心急火燎。我呆呆地望着，竟然忘了赶路。

黄昏回家，又走在同一条路上，脚下的地面干净整洁，偶有零星落花，却是明显比早晨稀疏了许多。天色渐暗了，抬头望顶上的羊蹄甲树，依旧繁花似锦，娇嫩欲滴。我不知道，又一个晚上过后，明天的街道是否又落红成阵？但我知道，那位可敬的大姐，明早必定又出现在这条人来车往的街道。

羊蹄甲有多种，其中红花羊蹄甲又名紫荆花，是香港市花，是美丽的花，温暖的花，幸福的花。

李庆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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