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和歌声
□许志杰
这是个周末,胡志明市的大街小巷非常热闹,我来到红教堂广场。这里的灯光和环境都非常美妙,人说这里是东方之巴黎,绝非浪得虚名。灯下已经坐满了人,打眼一看,全是年轻男女,似乎这里是胡志明市俊男靓女周末聚会的场所。他们三五成群结伴而来,带着吉他,然后三五十人围在一起,轮流唱歌、弹琴。悠远的琴声,优美的歌声,热烈的喝彩声,美不胜收的感人画卷,把所有人带到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世界。
我很感慨,在听不懂的歌声中,和着琴弦,与素不相识的越南年轻人一起唱出自己的心声。其实,我们这一代人对此场景并不陌生,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刚刚进入改革开放的年代,人们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随着国门打开,一些洋玩意儿走进我们的日常生活,如交际舞、吉他很快风靡全国,成为不分男女老幼的时髦追求。记得有一本《怎样弹吉他》的教科书,居然一印再印,最后的发行量达到了一千多万册。吉他声伴着歌声,不时从校园或公园的某个角落传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气象与心力啊。当年我们是这么唱的:年轻的朋友们,今天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花儿香、鸟儿鸣,春光多明媚,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如今,这暖人的风刮到了我们的邻国,小伙子们带着吉他,骑着摩托车从各个地方赶来,加入一个新的团队当中,唱着自己喜欢的歌。之前,他们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但是,通过一个晚上的联欢,彼此成为好朋友,甚至成为至交乃至知音。每到周末,这样的聚会就会在胡志明市的很多公共场所上演,有吉他,有歌声,更多的是年轻人发自内心的笑声。通过这种方式,向世人传达了很多他们的思想、作为以及这一代人应有的正能量,很有一股催人向上的那个劲儿,是一种希冀所在。
以歌会友使人一振,越南的小伙子们谈恋爱的方式也是非常开放。他们不是像我们这里的相恋之人一样躲在僻静之处,做着私密之事,而是用摩托车带着自己的女友,来到红教堂的另一侧,就是围坐一起唱歌的广场对面。喜欢唱歌弹吉他的在那边扎堆,正在谈情说爱的就往这边来。我听不懂越语,看不出他们在交谈的内容,从年轻人的脸上知道他们相谈甚欢,是一种健康向上的交友交流方式。恋爱需要开放、阳光的思维和处事态度。在越南你几乎看不到在公共场合不顾一切、旁若无人的疯狂恋人,年轻人始终保持克制冷静的传统恋爱方式,静静享受着双方的精神交流。即便有一些不参与到广场交流活动中的恋人,也是一个坐在摩托车座上,另一个站立着,优雅、大方。
在越南的十几天,接触了不少年轻人,其中三位因中文甚好,有比较深的交流。
在从南宁去往河内的国际列车上认识的那位在广西师范大学学习的中学教师,她帮助我们购买了从河内到顺化的火车票,还把自己的通讯方式留给我们。她现在教书的中学在离河内近百里的乡下,一家人都在那里。问她从中国学成后是否会去河内工作,她说不会,因为她那里的孩子也很喜欢中文,就一个中文老师,她怎么会离开呢?说这话时,这位中学老师的眼神非常坚定。
在胡志明市书店一条街认识的两位小伙,他们都在中国读过书,而且是研究生毕业。学成后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国,理由很简单,出去学习就是为了回国更好地工作。现在他们经常往来于越南和中国之间,在中国学习的知识用上了,这不就是留学的初衷吗?
红教堂的周边还有一个圈子别具特色,很越南。那就是蹲在地上,买一瓶冰茶或者小吃,围在一起,边吃边聊。越南人对在路边吃东西似乎情有独钟,有阴凉的地方,有空闲的地儿,无需桌椅,席地而坐,一杯茶一碗小吃足矣。越南的年轻人很好地继承了祖辈传下来的这个生活习惯,周末的时候,他们聚在一起,以这样的方式度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夜晚。真的很佩服这帮孩子,不被世俗所扰,依然秉承传统,行止有度。都说现在的越南人穷,生活困苦,不错,从市面看,不论城市乡村,这还是一个在追赶现代化的国家,尤其是城市面貌稍显破败。但是,越南的发展和改变也是有目共睹的,有这帮年轻人的精神在,有他们手里的吉他和悠扬的歌声,我们所向往的远方和诗,也定会成为他们的梦想。
很晚了,我得回住所了,年轻人还在以高昂的精神弹吉他、唱歌,等待着属于他们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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