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灯火】 借车

周末那天，我提着旅行包，撑着伞，汗流浃背地在县城新兴街人行道上，向县汽车客运总站走去，我要上快巴去南宁。

烈日当空照，空气特别沉闷，地上冒火似的，热浪袭人。走了十来分钟，气都快要喘不上来了。突然一辆小车在我的前头戛然而止，开车的伸出头：“老哥，你去哪里？”“去南宁。”“同路、同路，请上车。”他接说讲：“我刚才往前赶，见你正提包赶路，估摸着正要去车站乘车，便返回问问。”他是我的好朋友老莫，我们的初次交往因借车之缘而起。

1991年，春节收假后，我调到马山县周鹿工商所当所长。一天傍晚，我刚吃完晚饭，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到工商所找到我说：“老哥，我是莫山（化名），在隔壁乡镇林圩当老师，大塘人，我认识你，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在林圩工商所工作了两年，来人我是认识的，只是平时没有什么交往。我说：“老弟，你家不是在大塘锰矿附近吗？”“是，是。”“你找我有事吗？”“我脱产到南地教院进修，老家有急事请假回来，客车出南宁后，坏了，车修好后回来延误了时间,现在到周鹿天就暗下来，没车去林圩了，特地来找你借自行车回去。”周鹿到林圩途经大塘锰矿，到锰矿约11公里，到林圩街约18公里。当时，我只有一辆天鹅牌自行车，还是老婆的嫁妆，全家都在用，我下乡开展业务工作就靠它。便说：“自行车是有一辆，但下乡要用。”年轻人见我为难，说：“我只借三天，保证按时归还。”看到年轻人态度很诚恳，而且交谈中得知他新婚不久，我决定成人之美，把自行车借给了他。后来他也按时还车了，这件小事，就像看书一样翻篇而过了，我都忘了。

1993年，为了回老家与父母过“壮族三月三”节日，我开一辆三轮摩托车，回30公里外的林圩兴隆街过节，返回周鹿时，到大塘锰矿路段，汽油烧光了，摩托车开不了了，只好把小孩放在边斗，我们两公婆艰难地推车，往附近的大塘锰矿靠拢，找汽油救急。车推到大塘锰矿后，想方设法找汽油都没找到，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无计可施。这时，恰巧莫山来锰矿代销店购物，见到我，问明情况后，毫不犹豫地抽干他摩托车的汽油给我，担心汽油不足，又找到亲戚的摩托车抽油给我，我说：“兄弟，你帮我大忙了，下回我还你汽油。”“如果你把我当兄弟，就不要一家人说两家话了，等我莫借车长大了，我带他认你做寄父。”原来老莫都一直认为，他夫人怀上孩子，就是借我自行车回家的那几天播下的种子，夫妻俩还给儿子安上莫借车小名。不足挂齿的一次借车小事，一直被人惦记在心，真应了“勿以善小而不为”的古训。

韦宏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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