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印世家·下旺土巡检司韦家—— 一将功成当土司 职分三衙百年传□本报记者 陆照德 文/图
观音庙前眺望那海坝子。年在那海韦氏家祠落成时修的族谱封面。
百色地处祖国南疆，在帝王时代，交通闭塞，朝廷没办法直接对百色进行行政管理，于是，皇帝或封官许愿给有军功的武将世袭治理地方，或羁縻地方豪强代为管理、世代因袭，这种管理制度，史家称之为“土司制度”，土司之家传有金印，长子掌印，世代传袭，掌管地方军政法大权，形同皇帝，故称“土皇帝”。
百色辖区内，大土司是岑家，大土司下还有小土司，他们分布在田东、平果、靖西等地，今起，本报开始关注这些小土司家族的传奇故事，以飨读者。
美丽海城 土司故地
平果县城西北公里处有个山水佳妙地——那海，那海没有海，却有一条清澈宁静的百布河，以前，水塘、河流、古桥、古城点缀在那海这片宽敞的山间坝子，风景极美，从蓬山山顶上的观音庙眺望，那海风光尽收眼底。如今那海的古桥古城早已消失殆尽，只残存一些旧砖石镶在一些居民的房屋或猪圈里……
那海，明朝时称那海堡，明正统年间（~）思恩土司府知府岑瑛就在那海修建了一座石头城，南依蓬山，东西北三面环长丈，高6尺，有三个门，东门叫古丽门，西门叫古律门，北门绍兴门。出北门约米过3个拱桥，就通往北面的宽阔地带，当年土司府的人常骑马进出北门，故当地人称绍兴门为“马门”。
清光绪中期（年前后），海城土巡检韦成林来百色参与编修《百色厅志》时，古律门已经堵塞，没再修复。
那条从3公里外流过来的百布河，水源处有两个泉眼，当地人分别称做“黄牛泉”“水牛泉”，据说以前水牛与黄牛路过泉眼时，会自然而然地分开饮水，泉眼里以前经常有游鱼出没，水比现在清澈，百布河流淌到马门外约米处，与从贵良流来的小溪汇合。
下旺土司后人韦泽芬老人说，他小的时候，绍兴门与古丽门还在，只是已相当破旧，后来修建公路与水利工程，城门与拱桥都被拆掉拿去做建筑材料了。
韦家女婿廖晨小时候常听老一辈人说，那海下旺土司古城，城墙就沿着百布河，利用天然河流为护城河，城墙内挖水塘，过了水塘才是街道、民居，因此，冷兵器时代若攻打那海城，就算翻过了城墙，还会遇到水塘的阻隔，不易取得成功。
改土归流 四处流散
土司之所以成为土司，就因为过去交通不便、通讯不畅、语言习俗差异等原因，朝廷不能直接派官员去管理，也很少有人愿意去偏僻贫穷的地方做个小官，只好让地方世袭豪强长期管理。不过山水轮流转，到了民国，形势不同以往了，国民政府决定废除所有土司，下旺土司也不例外，年被“改土归流”。
“我小时候，家里已经很普通了，父母都要亲自劳作，耕种田地，连送我读书都难以为继。”如今岁的韦泽高老人回忆说，他是下旺土司左衙的后裔，除了中衙韦家比较富裕外，在他印象中其他的韦家都是普通人家，有的甚至很贫穷。
原来，韦汉统的儿子韦仕秀有4个儿子——礼、德、忠、慈，为了防止自己死后儿子争财产，韦仕秀让长子掌土司金印，统领中衙（掌权），两个弟弟德、慈掌右衙、左衙，忠则负责岜衙，让几个儿子世袭其地。这种“推恩令”做法，久而久之，每一支系的人口增多，财产不断分配下去，自然就成了寻常人家。
不过，掌权的人永远可以支配一些财产，改土归流后，中衙后人韦祖福家境殷实，是当地富豪，在地方还很有威望，国民政府夺了他们世袭的土司权力，为安抚他们，又让他一直做平治县（治所在今榜圩，辖今思林、海城、凤梧、黎明等地）金库主任（相当于县财政局局长），又历任广西省参议员。民国年（），以蒋介石为首的南京国民政府宣布“实施宪政，还政于民”，每个县要普选出一个国大代表去南京选总统、副总统，韦祖福还出来跟黄正禄、覃大明竞选国大代表。
福兮祸之所伏，韦祖福的家境以及他享受的国民政府的各种待遇，最后让他在“土改”中被公审镇压，随着这位代表下旺司土巡检的最后一个权势人物的消逝，海城韦氏家族也被卷入了大时代的洪流中，历尽众所周知的各种悲欢离合。
中衙后人韦泽芳（岁）老人说，他父亲韦祖佑是韦祖福的弟弟，因过世早，他读书的时候也很清苦，好不容易读完平治中学初中毕业，跟堂弟泽高一样当那海小学教师。那海小学起初直接用韦氏家祠（三进，一进比一进高的老建筑）来做学校，后来校舍不够用，又拆掉建教学楼，家祠的砖石依旧拿来做材料。
韦泽高说，那海韦氏自韦良保后，按照圣、际、廷、汉、仕、尚、继、应、鸣、成、有、祖、泽、延、长、书、香、显、丕、振个字排行排下来，现在到他们“泽”字辈已是第代了，现在那海韦家，以左衙这支人丁最为兴旺，读书出来工作的也多。
走在海城街巷间，很安静，下旺土司的海城后裔，如今已经分散到平果、南宁、百色等地居住，平常留在海城的多是留守老人儿童，百年土司家族遗迹，只有静静流淌着的百布河是个不变的见证者。
平乱有功 得当土司
下旺土司土巡检韦氏家族的祖先原在河池东兰，之所以成为世袭的下旺司土巡检，跟百色的一段历史公案有关：田州府土司岑猛（瓦氏夫人的丈夫）被岳父诱杀后，朝廷操之过急地对田州府进行“改土归流”，这侵犯了土司家族的利益，也让当地民众一时接受不了，岑猛的部下卢苏、王受就散布谣言说岑猛没死，并煽动叛乱，攻下田州、思恩两府。朝廷派4省兵力围剿，几年都没有成功，韦氏土司的先辈韦良保就带子弟兵参与到平卢、王叛乱的序列，英勇作战，立了6次军功，后来新建伯王阳明奉命来广西平定了这次动乱，把田州、思恩两府地盘分为个土巡检司，论功行赏，功臣韦良保就这样成为下旺司的世袭土巡检，治所在今马山县白山镇大同村下旺屯。
满清入关之后，韦氏土司韦际法归顺清朝，朝廷依旧封他们做世袭土司，乾隆三年（），下旺司土巡检韦汉统将衙署迁到那海堡（迁移原因不详），在蓬山脚下的首城头建土司衙署，年又在衙署东面建家祠，以示永不再迁徙。韦家土司世代经营那海堡，到了清朝咸丰年间，城内已建有北帝庙、岑公庙（祀明朝思恩州岑瑶），东城外有文昌庙，峒圩村有祈谷庙，城东5里独秀山下还有个黄将军庙，并在城内外修了建伏认桥、古律桥、巩桥等石桥，伏认桥用石头砌有一丈多高，旁边有两个石头拱卫，形如猫狗相守，煞是好看。巩桥就在绍兴门外，百布河及几条小溪在这里交汇，可行竹筏小舟。
这样的山水胜地，自然引来远近民众的青睐，司署门前的那海圩每月寅、申、巳、亥这4天成圩，远近的民众都来赶集做生意，一般每圩上千人之众。到了咸丰6年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率部回桂，那海堡被蹂躏、烧毁，到了光绪8年才由土巡检韦成林主持修建，可圩市的热闹已不及原来的三分之一。
下旺司土巡检原隶属思恩府，光绪二年（），因土巡检韦成林年幼，还不能履职，转由百色厅代管。
下旺司不大，光绪中期时，土司衙门的街上也只有户人，连同上、下田子城头、首城头、内佃村及城外各个城头甲村总共才户人，也就是现在的一个大的行政村。地方不大，责任却不小，要承担的田赋（税收）就有“熟田地塘共税顷亩1分9厘，应征秋粮折色米石5斗4升4合2勺，应征地粮熟银两9钱6分5厘”，不过，作为世袭土司地，待遇优厚，收上来的钱，基本都留给土司自己用，美其名曰：内存留银两，起运银两9钱6分5厘（加起来就是征收的数目），遇到闰年还要加征银7两2钱，均摊到户，每年每户要承担0.两银子田赋，何况土司家族他们自己又不纳税，可见老百姓生活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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