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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壳街:“打布壳”沉淀下的绵阳记忆

绵阳晚报 2017-11-12 08:03 大字

记者杨佳

布壳是以前用来纳“千层底”布鞋必不可少的材料。巧妇们用类似浆糊的粘稠剂,将一块块碎布头糊在木板上,待这些碎布晾干,从木板或席子上揭下来,便成了一张张布壳。布壳街正如它的名字由来一样,草根、贫寒、俭省。这条街曾是绵阳城穷困老百姓的聚居地,如今这条街虽然已经不复存在,但关于布壳街的风物人情,却深深留在了老绵阳人的记忆里。

涪江船工的栖身之所

讲到布壳街的由来,不得不提曾经活跃在涪江之上的船工。

涪江内河航运在重庆、四川水陆运输网中占有特殊的地理位置,涪江航道北起绵阳,与西南大动脉宝成铁路相接;下汇嘉陵江,与中国黄金水道长江相连,几乎与通过本流域的铁路、公路干线垂直交叉,成为连接陆路运输干线的水运中枢,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到21世纪初,涪江有干支流通航里程796公里。

老绵阳人杨松林是一名摄影爱好者。在他的记忆里,在航运业最热闹的年代,绵阳最大的码头——如今铁牛广场一带的北河渡口边,每天停有五六十艘木船,木船的载重并不大,在二十到四十吨左右,那些江上的船工,虽然看似瘦小,却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机械尚未到来的年代,这些庞然大物的体积,已然是人们想象力的极限。在顺风顺水的时候,船工们就张开巨大的船帆,借助自然力量让船在江上平稳运行。从潼南、遂宁等地逆流而上时,就要靠船工人力运作了。“在平坦开阔的江面时,船工用篙杆撑船。”杨松林说,涪江河上的船工被人们称作“船老大”,撑船用的篙杆很长,通常是用坚实的楠竹制成的,篙杆底部还装有长长的铁锥,以确保能稳稳插进柔软的河床之中。

一艘船上通常有五六个船工,一支六七艘船组成的船队列队行进。遇到水流湍急或江水拐弯处,船队就停下来,船工们就要拉纤了。即使是寒冬腊月,船工们从船上下来之前,首先要脱掉身上的裤子,因为粗实的纤绳会磨坏这些宝贵的布料。他们跳下船,将纤绳扛在了肩上,开始呼号着川江号子,号工领唱,众船工帮腔,“呵嘿,呵嘿,呵嘿……”他们脚趾紧紧把住脚下的泥土,纤绳嵌进肩部的肉里,在浑厚有力的号子声中,在船工们整齐划一的使力之下,庞大的船只,慢慢移动了。待一艘船拉到水流平缓处,他们又接着拉第二艘船……

从下游的潼南、遂宁,到上游的广元、平武,船队一趟下来要用一周至半个月的时间,码头就成了这些船工们的临时栖身之所了。在码头附近,这些常年漂泊在水上的船工搭建起了临时窝棚,有的携家带口,有的结婚生子,在码头边安了家。而在绵阳北河渡口边,这些船工们的临时聚居点,就是布壳街的前身了。

小巷深处的“打布壳”回忆

“我的记忆里,住在布壳街的人家家里都穷得叮当响,男人在涪江上拉纤,女人就在家里打布壳。”78岁的“绵阳通”汤毓良说。

汤毓良老先生介绍,布壳街大概位于现在铁牛广场古玩街一带(一说是铁牛广场连接滨江广场的斜坡附近),“小时候我见过布壳街的妇女打布壳,打布壳需要浆糊,但浆糊太贵,她们就在浆糊里掺进一种树汁,以降低生产成本。”

出生在物质丰饶年代的人,从来不曾想过,曾经有一群妇女以收购废布头为生。她们与卖废品的老板讨价还价,挑挑拣拣,选择出一堆中意的废布头,再将这些废布浆洗、晾干,待天气晴好的日子,就开始打布壳了。她们的劳动热情很高,上到七八十岁的老妇,下到几岁的孩童,都加入了进来。既节约原材料又粘性十足的浆糊,调制起来大有讲究,一块一米二乘以一米五左右的木板摆好,在她们灵活的手指间,化零为整地蜕变开始了。她们在木板上涂抹上一层浆糊,再小心翼翼粘上一层破布,一层浆糊,一层破布,一层浆糊,一层破布……待粘贴到六七层破布后,一张布壳就做好了。晒布壳也有讲究。晾晒时间短,布壳发软揭不下来,晾晒时间过长,一层层碎布就可能分离。一两个爽朗的晴天后,布壳就晒好了,晒好的布壳既有碎布头发霉的味道,又有浆糊的清香。她们沿着木板剪去多余边角,再将其小心地揭下来,卷成卷,布壳就大功告成了。

制作布壳,是物质匮乏的老百姓对废物利用的一次创造性发明。布壳是做鞋垫、纳鞋底的重要原料。布壳制作好后,布壳街的劳动妇女需要将布壳裁剪成鞋底,然后用针线纳鞋底。针脚要排列有序,手巧的姑娘,可以纳出许多花样。每纳一针,都要先用锥子扎眼,然后大针叉子从针眼上带线穿过去,手指还要戴一个顶针,一针一针地纳。由此看来,一双鞋底所需要的功夫还是很多,每双鞋底都浸透着纳鞋人的心血。这种由布壳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鞋也被称为“千层底”。

贫穷街巷内几世同堂的苦与乐

杨松林的照片记录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布壳街。一个个被定格了的黑白画面,震撼我们的不仅是昔日布壳街的破败萧条,还有当时的人们如何凭借勤劳的双手,与贫穷做着殊死搏斗。

汤毓良的记忆还要追溯到更久远的年代。这条聚集了当时绵阳最穷困的人,又黑、又脏、贫穷不堪的街道,是很多所谓的文人雅士不愿涉足的。但这条街道却给汤毓良留下了一生难忘的印象。“布壳街很小很小,其实就是一个狭小的巷子。”汤毓良回忆,以前他的父亲带他逛布壳街,那里是一片低低矮矮的茅草房,墙是用篾条编织而成的,一家一户就只有一间房,老老少少挤在一起,靠布帘隔断勉强保护隐私,有的是几代同堂,在一间屋子里吃、住、睡。

随着时代的变迁,布壳街也在不断变脸。杨松林的记忆里,布壳街是传统的川北民居样式,里面有六七十户居民,房屋是木扇结构的房梁,屋顶盖的是小青瓦,墙壁是用竹篾编织的,竹篾上面糊上了黏土、谷草调制的泥浆。再后来,布壳街墙壁换成了小青砖,路面也铺上了石板。

旧时过往如烟,时间深刻地改变了这里,但布壳街始终是绵阳人曾经在那个年代最为鲜明的记忆底色。

1998年起,绵阳开始实施旧城改造工作,布壳街被纳入了铁牛广场改造范围。岁月流逝,布壳街宛如昙花一现。如今走在铁牛广场上,人们已经无法想象他们所站的地方,曾经有一条狭窄、阴暗,充满了贫苦与破旧的街道。在广场上休闲娱乐的老人,回忆起这条街道时,言语之中也尽是唏嘘,唏嘘那段贫困的岁月,唏嘘那条承载着无数沉重记忆的街道,已如一个不甚真实的梦境。

变化总会给人带来一丝失落感。这种失落感不是源于变化本身,而是被时间洪流推着走的人们,转身回望时,映入眼帘的往往是遥远与陌生。“要改变贫穷落后的城市面貌,拆迁改造是必要的,虽然像打布壳这样的传统民俗也随着时代变迁而消亡,但变化始终是发展的必然结果。”杨松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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