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三题□戴海伦
永 太
永太是我的家乡,十几年里住在永太。写了许多记人记事的文章,我却一直回避着写永太,总觉得写了永太有自夸的嫌疑。
永太在中江北部,一条路连着绵阳,三岔路口又连着德阳。永太人回乡了,从德阳、绵阳、中江,一溜车就到了家门口。有人开玩笑说,永太那交通线不是连着成德绵呀!有人说是北上广啊!大家就都笑了,这些都是茶馆里喝茶的人开的玩笑话。
永太就是永远太平,永太人就不争不吵,若是街上有吵架的肯定就是外乡的来客。永太人爱开玩笑,但红脸的不多,也未见过捋了袖子要揍人的。我是零一年搬到永太住的,我的父亲是永太人,“嫁”给母亲,在六松的文家桥住了二十多年。我对永太是陌生的,但却又是熟悉的。刚到永太的时候,镇上仅有两条街,逢场的时候热闹非凡,人群涌动,摩肩接踵。现在的永太扩大了几倍,街道拓宽,有新街老街之称。到了逢场天,街上人头攒动,一派繁荣,超市林立,商品繁多,叫卖声,还价声,交杂一起。不时又有时髦的女子经过,有人就说,靠近城市么,你看看那些女子,一个个都比过城里。是漂亮,也有的挽着男友丈夫的手在街上挑物件,老些的妇女就叹叹气,错过了年龄!
时代是巨变的时代,永太也变,凡来过永太的都知道。也有十几年没回的打工者或生意人,刚下车就叫唤起来:这哪里是永太么?这分明就是深圳!这是对的,中江的深圳。一个镇集,各种生活设施,通信服务,房屋建筑,都跟着大都市走。街前树木整齐的排列着,和来往的行人并排走,一改以前古旧的气息,真正在往现代都市赶。
我住在村子里,村子的设施当然没那么齐全,大多数路却修平整了,压路机一过水泥路就连起了各个村庄。我们村分两个部分,下村人多密集,上村人少稀疏,下村路铺了,上村也正在筹备。田土都包了出去,年轻的出去打工,年长的在家带孩子,也可以到瓜蓬里帮忙,赚些工钱。
永太早不落后了,我的父亲曾经和他的伙伴说,这辈子哪天才能把干饭吃够哦!写着写着忽然觉得什么在叫,回头一看,是高压锅的气转了,跑过去,把沼气关掉,端出一锅香喷喷的鸡汤。
玉 兴
一觉醒来,就到了玉兴。怪石峭壁没有,高楼建筑没有,只是朴素简洁。疑惑着说,这是玉兴?这就是我们所选定拜访的玉兴?沈铁在一旁提醒:这是玉兴。
晌午,太阳没出来,亚热带天气不时要下点雨,我和沈铁在镇上转了转,四下望望,到饭馆里吃了饭。还在路上的时候我望着窗外,从中江出来时天气变幻,雨似瓢泼,到了玉兴,望望天上,心里默念,天气呀!保佑我们有个好运气!果然,正在镇政府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入,迎面走来一位工作人员,一问,竟是玉兴的一位副镇长,姓段。段镇长便是我们的熟人了,给我们安排了住宿。
出了镇政府大门,我们就沿着大路一直往水库去了,玉兴是木耳大镇,遍地都是木耳,我和沈铁走着,木耳就一路跟着,木耳晶莹剔透,叫白木耳。
夏日里,雨刚过,又是在山中,真有一些“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的感觉。风吹草木动,蝉也跟着叫,上了一个缓坡,一片田园展露面前。沈铁讲,这是人间仙境!我看出他的兴奋,但我没答话。沈铁是写诗的,总有点清高的样子,在他面前我就装深沉。但他不肯罢休,还说,这是人间仙境么?他把眼睛看着我,我仍不答话。我们再没有话说了,脚上疲劳,嘴也疲劳,路宽人也多,汽车和摩托不时从身旁开过去。朝俊就来了,他是玉兴人,我来玉兴后才想起他。我们问朝俊,要他介绍当地特色,他说不出,我们骂他,狗X的吃玉兴饭不做玉兴事!他爱笑,把嘴咧开了,笑得露出满嘴白牙。我说我想起了一个故事,有个人把一口牙拔了,安上金牙,结果被人抢了,就是因为他笑!朝俊说,我的是真牙哈!我说,多少天不漱口,牙齿早黄了!跟金子一个样!他又笑了,但没有再走,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身。
水库挺大,高峡出平湖,突然就说了出来。没有到汛期,水位不高,但风景好,一只脚在这边,又看到那边的好,两只脚就停不下来。要走,又说那边风景好些,但刚走到一半,雨就下来了,起先两点,后头就大了,像有谁在天上往我们头上浇水。一位老奶奶在门头望着我们,近了,欲要开口,但老人先说了,快坐,雨大了勒!又要进屋倒水,我们连连摆手,谢了!我们坐一会就走。就避避雨。老人家停下了,和我们冲壳子,讲家里的娃娃,讲生活变化,又讲木耳。我们问木耳怎么种呢?她说,你们也要种?我们摇头说不种,就问问。她说不种也讲啊!于是详细地说了木耳的种植过程,温度控制,料和袋子又该怎样保护……
山里的雨,来去快,雨停了,我们道别老人出了山,听了老人的种植方法,我心里很畅快,现在有很多村民都染上了城市的金钱观,喝水要钱,坐凳子收费,但玉兴的村子却能保持这么好的礼节风俗。沈铁也高兴,就要吟诗呀!吟啥?“木耳,这个黑夜的耳朵/在黄土地的舌尖上/养育整个中国”
晚上该休息了,我们在镇上又看了看,回到镇政府,天空亮着,云上有光,霞光万丈,我背了手向下看,天上又下起了小雨,雨细如牛毛,天边的云彩却更加绚丽。
富 兴
当七月天晴而不烈的时候,我来到了富兴;繁杂的都市生活,就连村庄也烦躁不安的时候我来到了安静的富兴。富兴在中江西北部,丘陵地区凸显得淋漓尽致的是富兴,山高沟夹,古木参天,虫鱼鸟兽唱和不停的是富兴。
“豆子山,打瓦鼓。阳平山,下白雨”古绵州巴歌里传唱千年的阳平,唱成了阳平乡,阳平就在富兴。
我是第一次到阳平,生在中江,走过了许多地方,却从未涉足到这里。说要好好行万里路,就要从脚底下开始!
阳平大桥首先横在了眼前,桥下是滔滔的江水,江是凯江,穿过整个县,日夜不停地奔涌把整个县串接起来。当地民谣说得好:狮子抬头望马鞍,一下同乐有三涧,鸡冠山在扫把边。抬头望去,两山对垒,一涧跳过一涧,如狮子下山,却又见两山鞍部临其上,民谣就唱出来了,成了宣传的调子。外乡人来一遍当地人就唱一遍,在这一遍遍诉说颂唱时,阳平就富裕起来。
望江是阳平的一个山村,卧在深山里,曾经道路泥泞,交通不畅,现在水泥路连通四野到了田间地头。村支书介绍说:望江就是望凯江,水美鱼肥,瓜果满山,飞速在发展。我却认为,望江就是望中江,代表了中江的发展,迸发蓬勃生机,变幻气象万千。
青山绿水的阳平变化是大的,在阳平街上我曾问过一个汉子,阳平变化大吗?他答,路修通了嘛!又冲我笑笑。我就记起了一个朋友说的话,一个农村人,走惯了山路,到了城里,车一开过就捂住口鼻,他的城里朋友就问,为啥捂?他说,有灰哩!朋友说,没有灰呀!他说,你傻呀!这路上没有灰能叫路?路就是灰尘呀!路是灰尘,也是地区之间交流的主要途径,从古至今,一个地区的富裕兴旺主要是看那个地方的交通条件。但富兴的路是水泥路,不是泥路,烈日炎炎也好,细雨绵绵也好,始终洁净瓷实。那富兴的路就不是路?民间俚语说:要想富先修路。富兴的路当然是路,是致富的路。
富兴是美的,山美水美人美,它的傍晚也是美的。5.12地震震垮了许多地方,但却令富兴的刘家老院子出了名,全实木结构的房子,古风鲜明,屋高檩粗,瓦厚堂宽,牌匾挂了三块,字迹清晰可辨。入大门,左右两侧长条木凳端居,门槛高耸,有屏风侧立,长凳上有刀斧印,李昌文老师就说,亏它笨重,不然早要被损。内堂逼仄,厢房几间,杂草几丛更添古宅幽瑟古风,想高万勇老师回去又要做画,题目定是:古屋大院。蒋咏春老师回去要写诗,名字就是:石磨组章。
我学识浅薄,但总算在富兴开了眼,看了变化,又看新奇,流连忘返,意犹未尽。
傍晚当然要吃饭,刘家老屋前有一农家乐,侧墙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常吃富兴饭,不当负心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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