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震灾区，这样的干部令人动容
北川因公殉职副县长兰辉：
□新华社“中国网事”记者吴晓颖 江毅
细雨蒙蒙,羌山呜咽。在依依不舍中,48岁的四川省北川县干部兰辉永远离开了他为之奉献一生的故乡。
3年里,北川副县长兰辉乘坐的车子累计行驶24万公里;4年内,北川未发生1例较大生产安全事故;汶川震后5年中,他周末很少休息。如果不亲自到北川乡镇走一走,你很难了解这一串的数字背后,这里的干部要承受着怎样的工作压力。走进北川,记者通过采访兰辉的亲友,走进他的生活,探寻他的内心世界。
北川副县长带病工作不慎坠崖身亡
消瘦的身上套一件略显宽大的条纹衬衫,眉头紧锁凝视着远方,北川县副县长兰辉留在世界上的最后身影,是这张他在曲山镇监察道路交通安全的工作照。
短短数小时后,在返回北川县的途中,年仅48岁的兰辉不慎从60多米高的崖边坠下,跌入唐家山堰塞湖。5月23日17时20分,兰辉因伤势过重抢救无效,不幸身亡。
“要是那天我陪同兰县一起下车该多好。”回忆起意外发生的一幕,当日随车同行的北川县安监局副局长金晓宁不禁眼眶发红,不住自责。
事发那天是兰辉做完痔疮手术的第28天。绵阳市第八医院医生刘翠是兰辉生前的主治医生,她告诉记者:兰辉做手术前肛肠已出现化脓性感染。“他的病状是痔疮和肛漏,早该在一年前就来做手术的,这个病拖太久了。”刘翠说,4月26日兰辉做完手术后,本该在医院休养一个月,他在病床上躺了两周就要求出院回家了。
5月23日,兰辉的工作日程是:早上8点半前往曲山镇、漩坪乡、白坭乡调研村道建设和地质灾害治理、检查汛期安全生产工作。
“那天的气温高达30多度,兰县长到3个村道施工现场、2个道路地质灾害点、召开了两个乡镇座谈会,直到下午2点才简单吃了点午饭。”金晓宁说,下午3点多,在经过漩坪乡杨柳村时,兰县长因过度劳累、路途颠簸,导致病情复发,他下车到湖边自己换药。
下车20多分钟后,兰辉还未返回。金晓宁和同事一路寻找,在靠近悬崖的路边草丛中发现兰辉装药的黑色塑料袋。后来,在唐家山堰塞湖中发现了兰辉。被搜救起来后,兰辉口耳出血,呼吸、心跳、脉搏已消失。
北川县长瞿永安压抑着悲痛不住喃喃,“说了不让他出院,他自己跑出医院才发短信告诉我。如果不提前出院,如果那天晚点出发,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是满脑子装着工作的拼命三郎”
走进兰辉的办公室,整洁简朴是第一印象。办公桌上除了一盆红掌外没有任何摆饰,镇纸是两块鸡蛋大的石头,一叠待签文件的落款日期为“5月23日”。公安、消防、交通运输、民政、旅游、安全生产等部门的文件资料分门别类地一一摆在桌上,这些是2009年兰辉由北川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升任副县长后,分管的工作。
办公室一角的柜子里摞着8本厚厚的笔记本和一摞荣誉奖状。记者翻看笔记本,里面记录了他近5年来每天的日程安排。兰辉习惯每天在本子上列出“应做”的工作,每当完成一项便在后面打勾,最多时一天有近十项,即便在周末也常被“会议”“下乡调研”塞满。
“特别汶川震后,当地地质灾害、危桥、险路,灾害点多、隐患大,因此北川县的安全生产工作任务重、压力大、危险性高。”绵阳市安监局局长严忠友坦言,挑起安全生产工作重担的兰辉从摸清情况、基层调研到制定政策都亲力亲为。每逢开全市安全会,他常脱稿讲,北川的一本“安全账”全记在他心里。
3年多来,在兰辉的带领下,北川完成省、市挂牌隐患整治任务11项,县级隐患整治45项,全县未发生1例较大生产安全事故。3年多来,兰辉乘坐的轿车已累计行驶24万公里,平均一天要跑近200公里。
在同事眼中,兰辉是“每天满脑子装着工作”的“拼命三郎”。在他的日程安排表上没有节假期,没有周末,有时一天能工作十多个小时,常在下午一两点钟才吃上午饭。在汶川灾后重建阶段,因工作任务繁重,他晚上时常休息不好,靠吃安眠药入睡。他还时常不带随行人员,一人悄悄下煤矿、上矿山暗访。他待人宽厚随和没有官架子,但对工作却雷厉风行、严谨敬业,会点名批评工作落实不力、迟到早退的工作人员,从不留情面。“天灾无法避免,但人祸不能在我们身上发生,不能因我们的工作不努力、不尽责而对群众造成伤害。”这是兰辉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做人做事无愧于心”
25日上午北川细雨蒙蒙,兰辉的遗体运到了殡仪馆。兰辉的同事、亲人、朋友、同学,以及素不相识的人从四面八方赶到北川参加他的吊唁。“他是一个好人,真可惜这么年轻就走了。”这是人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工作拼命、廉洁正直、两袖清风”,这是亲友对他最多的评价。
兰辉的司机陈邦清,至今记得5年前两人初次见到的场景:穿着朴素的兰辉一脸笑容的在办公室和他唠家常,没有一点官架子,不像个当官的。5年来,陈邦清很少看到兰辉穿新衣服,“兰县长不穿名牌,衣服不过百八十块钱,一双皮鞋也是开裂后补了又补,实在不能穿了才扔掉”。
兰辉是土生土长的北川回族人,父亲曾在当地一家茶厂工作,母亲在汶川地震中去世。在这个普通家庭中长大,兰辉从小养成了坚强、自立的性格。“堂哥是个做人做事无愧于心,原则性很强的人。”兰辉的堂妹兰红梅这样形容他。兰辉的爱人至今还在北川县住房公积金办公室打零工,哥哥、弟弟也都没有正式工作,哥哥在就职工厂倒闭后自个找了个看仓库的活、弟弟在绵阳一家酒店打杂。“一大家的经济条件虽不是很好,但他们一直生活得很满足,堂哥从不在意吃穿。”兰红梅说。
“辉儿从没用手里的权力为家人谋过福利,办过私事。”兰辉的表姑姑兰芙蓉告诉记者,一些亲朋曾求兰辉帮忙找工作、减免办厂税收等都被他回绝了,“他亲口跟我说,为官,只有身正行端,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兰哥一路走好。”“他把一生的爱都奉献给了故乡。”在微信、论坛上,不少网友向这位平凡而伟大的北川干部致敬:在地震灾区,这样的干部令人动容。
(新华社四川北川5月27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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