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聚脚盆坝
■ 汪 建
峨眉山26公里处有一清凉所在，叫脚盆坝，此处远望七里坪，南眺千佛顶，山野之间，荡着一股子仙气。
人老就有老哥子，老伙计，我们这伙父辈就在官场瞎混的小辈，打小就在一起，大了又同官为宦，老了老了，无事就在牌桌子上打趣。渐渐形成规矩，按所生月份，每月轮一次。今之大暑，开公司的志强兄约，本月上山。一直拖到八月成行。
周末，提个纸袋，按约地点汇齐，就一路笑声把峨眉山的蝉儿吸引。到了脚盆坝稍作安顿，酒儿就在相互“踏屑”中喝起，酒一高就都忘了正形，不像前几年，多少还有点顾忌。盖因前几年都在作一线领导，面对所领百二十号人，怕人知了少点尊严威性，也就假兮兮，装成一副端庄守成的模样。如今都在二线，叉叉裤时候的龙门阵也成了餐桌上的菜，昨不开心死，熊老弟的夫人完全笑翻了场，说没想到你几爷子钻拢一起如此开心。我说再不开心下次开心都见不到牙齿。那样的开心人家要笑老不像东西，缺牙少齿也没个正经。
饭后，就低一脚高一脚往金竹林方向去，一路人来人往，如同走在乡间赶场的路上，原以为暮色的昏暗中只有我们搏雾而行，没想到三五步全是熟人，好比赶场，一个问，你才去，一个答喝了烧酒就往回。只是听同行的议，谁谁在这上头有房子。真搞不懂，都一样在一个锅里舀饭，人家就这么有能耐，有办法呢？
步出三五里，西边的夕阳在松林中涂出一片余晖，就把山脉一线也金亮了，惊叫的山蝉使出浑身的劲，打破这山野的宁静，不管今后是平谈还是波折，都阻止不了小家伙们在生命最后一博的嘶鸣，这嘶鸣是把生命的延续一腔倾情地放进山间了。而我们这一帮，也过了知天命之年，当然没有如蝉一般繁衍生命的冲动，却有如暮霭一般对生命意义的静思。那就是已经付出，就不求追悔，如今之际，要豁达认命。就是每天怎样高兴。
回来，就在牌桌上针锋相对去了。只是晚上，突然没了电，几爷子就坐在天坝数星星，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乐趣了，还是在童年，在奶奶的怀里有过。说到时日，说到几十年后、几百年后，谁又在这里瞎扯蛋，猜我们一定在天上笑他。没有光明的山野真好，呼吸好像停止，生命好像静止，有的是想象的飞升与思绪的弥漫。山脉线在天边蜿蜒，星星在天上眨眼，一芽弯月儿，就差拴根鱼线。一连两天都是饭后走，走后牌，牌后睡，起来又把前面的烦烦恼恼忘怀。
一晃两天，怎么过的不清楚了，怎么高兴的都存进了生命的记忆中。午饭后就吵开了，有的说现在就下山，有的说现在堵，晚饭再下山。东说有理，西说也有理，争来争去说不清楚，最后只好决定，说下午下山的，起码动员两人以上，自己开车，因为两台车，必须一台车三人才能行。最后无人响应，只好等到晚饭。
傍晚，在一片清静中向山下滑去，因为山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午饭后走了，在热闹非凡的拥挤中，他们带走了喧嚣，他们好比年轻人，急躁中走在阳光里，我们则是晚收工的老农，田边地头看看有没有黄蟮、泥鳅。披着暮霭，享受着没有尾气的道路，又一路打趣在峨眉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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