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外的人

顾靖宇 马鞍山二中201班指导教师 杜飞

彼时我年少，真以为近水楼台先得月，殊不知，那深井的水拥的也只是满月的影。我终究是你故事外的人。

每每看起百家讲坛，我总梦回千百年前，幽深的巷子里，那红漆桌案上还留着一叠桂花糕。说书人总叹天下旧事如潮，听书人悲欢不过一壶新茶。故事里青衫红颜不老，悲欢离合未了，来往的过客倾杯盏，或掩泪，或含笑。说书人转身折扇，醒木轻敲，聚散的桥段，一遍又一遍，是喜是悲只是旁观。待醒木惊拍案，仍是那桌那椅那折扇，抬眼望，却早已人散，独余一场清冷为伴。

说书人只是故事外的人，我亦如此，也只是你故事外的人。

犹记那日初见，“西子湖中春意稠，碧波万顷桨声柔”，少年的惊鸿一瞥，像指尖追寻划过的流星，我想走进你的故事。年少的我手法拙劣而又热情，每每听了几个故事，就讲给你玩，和你聊诗情，谈风月。古往今来啊，世事变迁，且谈且笑，痛快淋漓。可惜人在风中，聚散不由我。你有你的忙碌，我亦有我的追求，渐渐也就淡了。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们会变成点头之交的朋友。有很多话想与你说，微雨中的青草，玫瑰的鳞片，月色皎洁清亮，晚风中氤氲着淡淡的柑橘香。有人爱万物归位后片刻宁静，有人爱千千万万遍的莽撞，我却只有很多话想与你说。但我终究没能望着你清澈的眼睛说出口。

想起《梦中见》的两句：“三更半夜风大雨大，你未必肯来，来了还是要走的。即便不走，你也不过喝杯茶，看看电视，讲讲话……”，“梦中见，你不肯来，只要我想，你便会来，来了只要不醒，便走不了”。我只能在梦里裁云为笺，细述我心事。在梦里，你的故事里才会有我，讲述着你我爱恨纠葛以及你我的浪迹天涯红尘仙侣的童话故事。

林楚茨说过：“故事里的人走了漫漫疲惫的长路，彼此邂逅旅伴，摆了一壶好酒，彻夜长谈。故事外的人还在不停地寻找，渴望相互拯救，交换生命中的重要部分。”想起那时你我尚未谋面，却早已将彼此世界点亮。“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的美好祝愿也留在了你的故事里，我却无法触碰。只能见你时，假笑扮从容。故事外的人总是为故事里的人欢喜哭笑，却悲哀地无能为力。

我也一直都在走着，从这场雨中，走到另一场雨里。那双年少的眼，那颗火热的心从未改变。一直笑着，倔强地走着，走过风狂雨骤的夜，点燃一山的烛火。

当我在图书馆翻阅旧书时听到《故事外的人》这首歌，太过于惊艳。你说我怎么总是念着故事里的人啊，故事故事，便是故去的事了，少年骑马仗剑为游侠，风口摔过酒碗的好汉，陌上青堤的少女，都在我的梦里啊。那诗词曲赋中的幻景恍然若见，仿佛与词人心意相通。花月共可赏，暑寒却自知。春风不老，青山依旧，你仍是我心中的少年。

襟上红尘太厚，而你一笑清明。故事外的人，透过故事里的人，寻找当年自己的身影，回味心事。我是你的过客，而你却写满我的整个故事。说书人不就是用他人的故事，旁人的口吻，说自己的故事吗？历遍山河，踏过袅袅炊烟，故事外的人似乎更加入戏。闲情旧忆时时刻刻惊扰清欢，于是他学着双目微敛，似时光无言。合着清风，拍着醒木，摆着折扇，毫不在意道：“听了几个故事，讲给你玩吧。”何其冷清，何其凄凉。故事里与外，无关时空，只关心意。我从未停止渴望成为故事里的人，不远千里，不辞辛苦。

常是闻君山南我亭西，多少孤独的夜，我梦见那条红木雕花游船，任泪水斑驳爬满脸颊，我始终是你故事外的人啊。梦中和你一起泛舟湖上，续写着属于你我微冷的故事，赏那西湖月，断桥雪，轻素剪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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