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折里的精彩人生 □丁淮飞
刘禹锡
古往今来,上下五千年,璀璨的历史长河中,诗人才子层出不穷,单就唐朝而言,先有诗风华丽潇洒的“初唐四杰”,酷爱田园之乐的王维孟浩然,激扬豪迈的边塞诗人高适岑参,千古传颂的大诗人李白杜甫白居易,晚唐诗风伤感隐晦的杜牧李商隐,一时星光闪耀,让千百年后的我辈追忆神往。笔者对历史颇有偏爱,平时读诗为乐趣之一。诗以心声,看得多了,感悟深了不少。喜爱的诗人也在不断做减法,剩下的寥寥无几、屈指可数。其中,唐代诗人中,被后人称为“诗豪”的刘禹锡是我最为喜爱的。
众多诗人之中,我为何要独爱刘禹锡?这与他一生的遭遇和他面对挫折的态度是分不开的。历经挫折,可他始终心怀美好的希望,不屈不挠,与挫折相抗争,最终也收获了圆满的人生结局。
刘禹锡年纪很小时就聪明好学,按现在的话说,他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尤其擅长考试,堪称“考霸”:二十一岁考中进士,同年又登博学鸿词科,两年后再登吏部取士科,“三科连中”让年轻的刘禹锡拥有高起点,未来一片光明。因为优秀,让他认识了太子李诵面前的红人王叔文,王叔文也对他十分欣赏,有本事又有关系的刘禹锡前途一片光明。王叔文对于当时朝廷内宦官专权、藩镇割据的现象十分痛恨,他提出了改变朝政的一些意见,他的观点不断影响着太子李诵。公元805年,年迈的唐德宗李适去逝,李诵登上了皇位,王叔文和另一位改革派人士王伾成为了新朝的重臣。他们大胆改革,整顿吏治,废除苛捐杂税,实行新政。刘禹锡也热情地参加了王叔文的改革集团,他与著名文学家柳宗元一起成了王叔文的左膀右臂。正当充满理想的改革者们大刀阔斧地革除弊政的时候,风云突变,皇帝李诵得了重病,讲话发生了困难,无法主持朝政。半年以后传位给太子李纯,自己做了太上皇。支持改革的皇帝退位了,新皇帝李纯大力打击改革派。王叔文被赐死,王伾郁郁而终,刘禹锡被贬为郎州(湖南常德)司马。并且在贬谪的诏书上还做上了特别规定:这个人永远不许调回京城。
原来是朝廷红人,充满美好理想的年轻人,猛然间却理想破灭、落魄孤寂,还被撵到偏远的地方。放在一般人身上恐怕早已心灰意冷,了度余生了。可是刘禹锡却偏偏说不。在以后的数十年中,除郎州以外,他先后来到了连州(广东连州)、夔州(四川重庆)、和州(安徽和县)、苏州(江苏苏州)、汝州(河南汝州)、同州(陕西大荔)等地任地方官。他每到任上都心系百姓,造福一方,在连州,他重土爱民,重教兴学,培养出了连州第一个进士,由此开创了连州“科甲冠省内”的历史。在汝州,他开仓赈饥,免赋减役,很快使当地人民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在苏州,他修筑堤坝,治理水患,苏州人民爱戴他,感激他,把曾在苏州担任过刺史的韦应物、白居易和他合称为“三杰”,建立了三贤堂。在每一个任职的地方,他都留下了一段亲民爱民的动人故事。
在文学创作上,被贬谪的刘禹锡也诗如泉涌,佳作不断。在郎州,他写下了激烈悲壮的《秋词》,在夔州,他写下了情趣盎然的《竹枝词九首》,在去和州的途中,他写下了慨叹千古的《西塞山怀古》,在和州,他写下了朴素灵动的《陋室铭》。甚至在短暂的逗留长安期间,他也写下了感怀身世的《游玄都观》。在贬谪的几十年漫长岁月里,他背负着永远不许调回京城的“档案”,一方面政绩卓著,一方面诗兴大发,贬谪他的人以为会看到他的笑话,结果,看到的都是一段段流传千古的佳话。
唐敬宗宝历二年(826),过了二十多年贬谪生活的刘禹锡罢和州刺史任返洛阳,恰巧白居易也从苏州返洛阳,两位大诗人在扬州相逢,悲喜交加。老朋友一起喝酒,白居易亲自把箸击盘,席上写下了《醉赠刘二十八使君》:“为我引杯添酒饮,与君把箸击盘歌。诗称国手徒为尔,命压人头不奈何。举眼风光长寂寞,满朝官职独蹉跎。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诗中,白居易对刘禹锡的遭遇无限感慨,他认为刘禹锡才华横溢,但遭人嫉恨,命运坎坷,太不公平了。刘、白两人才华难分伯仲,经历也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格外兴奋。白居易自然要“为我引杯添酒饮”,并要“与君把箸击盘歌”。他对刘禹锡的才华由衷钦佩,“诗称国手”绝非吹捧之词。然而“诗称国手徒为尔”,所得到的待遇竟只是这样,真是“命压人头不奈何”啊!虽然他一直认为官禄将被才名所折损,但一贬二十多年,这挫折也是太多太多了,诗中对刘禹锡的钦佩、赞扬、同情、叹惜溢于言表。
刘禹锡也是心潮澎湃,为回应白居易的关心,他即席写下了《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译成今文就是:在巴山楚水这个凄凉的地方,我度过了二十三年沦落的光阴。怀念故友时吟诵《思旧赋》,久谪归来感到已非旧时光景。翻覆的船只旁仍有千千万万的帆船驶过,枯萎的树木前面有千千万万树木欣欣向荣.今天听了你为我吟诵《醉赠刘二十八使君》,深受感动,暂且借这一杯美酒振奋精神。这其中,“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成为千古名句,含义深刻,白居易读后大为推祟,自叹不如。
“出走半生,归来依旧少年。”宦海漂泊大半辈子,刘禹锡晚年回到洛阳,任太子宾客。官职不算小,事情不算多,生活闲适,与朋友交游赋诗,以诗酒琴书自乐。后来刘禹锡病逝在洛阳,被追封为户部尚书。
人们总希望能一帆风顺,少点苦难,少点挫折,这只是一种美好的希望。其实,人的一生不可能事事顺利,人身处逆境不是坏事,而是人生的一笔财富。有一本书叫《苦难英雄任正非》,任正非咬定青山的劲头、啃碎骨头的功夫和嚼透人生的脑力,成就了现在的华为。苦难不仅能够成就伟大,而且能够造就英雄。苦难英雄也不止任正非一人,还有马云、宗庆后、柳传志、乔布斯、松下幸之助等等很多很多。孟子说: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人,顶天立地,处于世间经历磨难。而只有磨难才能使人更强大更顽强更加坚不可摧。成功的人生一定会伴随着苦难和挫折,只有战胜苦难和挫折才是完美的人生,这也许是我喜爱刘禹锡的真正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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