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采石矶
矶,伸出江中的大石头。芜湖的弋矶山、秃矶山,渡江第一船的繁昌板子矶、南京燕子矶,以及马鞍山的采石矶,都是一条线上的“大石头”。
别小看这个采石矶,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采石矶的确是有仙的——太白诗仙。采石矶,有太白楼,有李白的衣冠冢,和李白沾边,不是小事,若不是李白“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安徽泾县的桃花潭定然无人知晓;若不是李白的“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宣城的敬亭山,也只是“孤云独去闲”罢了。
按说,李白在长安混,为何千里迢迢来安徽,还结下了那么多的因缘。今芜湖市十二中老校址文庙一侧还有个石碑,碑文名《县学记》,谁写的呢?李阳冰,他是李白的叔父,当时任安徽当涂县的县令。有个七品官的叔叔,估计李白也是走亲戚来的安徽,然后发现了当涂旁的采石矶是个好去处,就舍不得走了。传说,李白后来是死在这里,酒喝多了,“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人加上影子,该是两人才对,为何成三人呢?窃以为是酒醉,眼花,看出重影来,故谓三人吧。酒多了兴致也高了,还去捞月,便坠江而亡。
从盛唐到如今,千百年去矣。采石矶,因李白而盛名长久。现在马鞍山称其为“采石矶公园”,园内,绿树成荫,鸟鸣啁啁。即便是夏日酷暑,园内却是阴翳凉爽,让人好生舒畅。虽是盛名之地,也未曾游人如织。每去,都能信步幽境,极少聒噪。“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王维的句子用于此,也不为过。
入园,走过一片林荫,依山石而建一楼,即为“太白楼”。每年,马鞍山政府搞文化活动,诗词大会的开幕式都在这里举行。楼阁建造的风格是徽派特色,黛瓦白墙,雕花石刻,斗拱,尽有。各种书法条屏、横幅充斥其中,当然,诗文全为李白传世大作。
有黄杨木的李白卧像,雕刻精美,人物微闭双眼,手肘支撑,若有所思之态。是思考诗文呢,还是思考前程呢?虽说李白是个浪漫主义的大诗人,但骨子里还是想做官的,谓之抱负。不得志时,文采飞扬得益于“悲愤出诗人”“斗酒诗百篇”;一旦长安召唤时,便“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那个高兴的样子都能想见。那个湖北的网红教授说李白就是个官迷,终究还是没做成大官。但让高力士为他脱靴,其癫狂也没几人能敌。
拾阶而上,因为是矶石,山路并不崎岖。旖旎盘旋,不远处,是“李白衣冠冢”。每每看见冢墓,都会令我感慨良久。无论你是何等英雄人物,最终都会化为一抔黄土。“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没有谁能活过千年,但精神和灵魂是可以永存的。且曰诗仙,他不是长久活在千秋万代人的心中吗?采石矶是李白的“衣冠冢”,而离采石矶不远的当涂大青山,才是李白墓。有些不解,为何墓分两处?我以为,李白是不寂寞的,每天,课堂里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中,都有“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每到桃花潭游玩的游客,都自然会念及“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在我看来,李白从来就没有离我们而去,他从来就在青山绿水间游历,从来就在历史长河里徜徉,不在吟诗,就在狂醉之中。采石矶之所以是千古的,就是沾染了李白千古的仙气罢了。
再往上,便快登临矶头,之前有个岔道通往江边,有个三元洞,不解为何这个洞里会端坐着“法海”,他难道不该坐在镇江的金山寺里么?
矶头有个巨大的脚印,我的脚放进去就像婴儿穿大人的鞋一般。我在想,朱元璋的大将军“常遇春”真的是个巨人么?采石矶的军事地位是极其重要的,因为它是“建邺”(今南京)的门户。站在矶头,看大江东去,浩浩汤汤,“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耳边,似有擂鼓阵阵,杀声震天。多少兴亡事啊,都付诸东流。“潮打故国周遭在,夜深还过女墙来”,故国不在,你我他,茶余饭后的故事还在。
立于矶头,思绪万千。千古采石矶,采石矶千古,论及豪情,我还是喜欢“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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