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马鞍山市启动了石臼湖围网拆除工作，短短几个月时间，参差林立的竹竿、绵延相连的围网不见了——石臼湖重现生态美
石臼湖一瞥。
本报记者 贾克帅 文/图
千年美湖“遭围”
“石臼湖……产鱼类甚夥。居民多赖为生计。故捕鱼者舟楫往来，如凫者渚，日夕则歌声四起，响彻湖滨，水影山光，相映一色。情景之妙，无过于此。 ”石臼湖，自古是风景名胜之区，烟波浩渺，湖水清灵，滋润了湖畔儿女的歌喉，周边渔民们以湖浪为和、拨桨为节，追云逐浪、渔舟唱晚，用极富诗意的“石臼渔歌”描绘它的湖光美景。
连通长江水系，跨越皖苏两省。浩荡的石臼湖是南京市溧水区、高淳区和马鞍山市当涂县、博望区三区一县间的界湖，32万亩的水面，一半属皖，一半归苏。淡水湖泊，湿地生态，让湖内水生植物和浮游生物丰富，正是水禽的最好饵料，也给越冬或繁殖的鸟类提供了良好的天然场所。
“日出斗金，日落斗银。 ”天然的生态水面，丰盛的物产，石臼湖给周边百姓带来了富足安康。当涂县湖阳镇党委副书记芮生虎常听镇上的老人说起“湖阳”的得名，一说：“山之阴，湖之阳”，一说谐音“湖养”，尤其后者更为贴切形象。多年来，包括湖阳镇在内的石臼湖周边村镇均以“湖”为生，围湖造田，进湖打鱼，水产养殖……碧波荡漾的湖面成了各个村镇必争的“立命”资源。
随着养殖技术的发展，进入上世纪90年代，石臼湖周边区县出现不同程度的围网，年复一年，户学户，村学村，围网面积急剧增加，当地经济也逐年攀升。
“这么一片，以前效益好的时候一年收益五六万元不止。 ”湖阳镇镇庵村民韦向阳围网养殖十几年，站在大堤上用手指朝湖里划了一个圈，他告诉记者，那里曾是他养过螃蟹、虾、鱼等多种水产品的300亩围网水面。和许多上了年纪的农户一样，脑海中深深烙刻着“石臼渔歌”的旋律，看到天然大湖已被一层层围网包裹成“人工池塘”，韦向阳感叹可观的利润时，石臼湖的变化也证实了最初其内心的担忧！
天然生态“受创”
竿连着竿，网连着网，围所尽围。二十多年时间，石臼湖当涂和博望一侧的湖面围网养殖面积超过10多万亩，围网总长度超过一百万米。 “这个长度大概相当于从东北到安徽的距离。 ”马鞍山市农委主任张大波说。
天造之景为人工的“围网长城”取代，使舟楫不可畅游，水鸟无胆停憩，昔日“石臼渔歌”渐成老渔民们的美好记忆。 “以前的湖水清澈，常能看到野鸭、天鹅，冬天候鸟也来这里过冬，就连我脚下的院子以前都是湖水呢。 ”博望镇滨湖村吴家村，今年74岁的村民吴承松回忆道。围网以前的石臼湖，每至秋冬季，鸿雁翱翔、凫鸥嘻逐，曾是丹顶鹤、大鸨、小天鹅、白琵鹭、灰鹤等多种国家重点保护鸟类栖息之地，并被列入中国国家重要湿地名录和中国著名淡水湖名录，2001年石臼湖（安徽部分16万亩）被安徽省林业厅批准为省级水禽湿地自然保护区。
“围湖造田和围网养殖，使湖阳镇面积扩大了四到五倍，养活了很多人，石臼湖应该是我们的母亲湖。 ”芮生虎说，“但是多年大面积围网，母亲湖整体生态系统遭到重创，环境堪忧。 ”长时间、大面积围网养殖，对湖面资源掠夺性开发，天然饵料锐减，渔民们不得不投放大量人工饵料，所释放的化学成分造成水质污染，曾经可直饮的石臼湖水，慢慢恶化为三类水质，湖内水草减少，水产品质量下降。 2017年4月份，环保督查期间，石臼湖围网养殖问题被列为中央环保督察环境保护突出问题整改任务。
“以前的湖水可以直接喝，养蟹效益好，围网以后，湖水就有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养蟹有时会亏本，尤其是近几年只能养个别品种的鱼，收入不怎么稳定了。 ”韦向阳介绍，自己的担忧还是出现了，“事实证明，绿水青山才是金山银山，为了子孙后代，不整治不行了。 ”
“围网长城”终拆
“二十年、百万米、十万亩，两千九百多户、一万多人，不管从围网时间、长度、面积还是涉及人数来看，拆围难度之大，任务之艰，可想而知。 ”张大波介绍。为了争夺围网养殖湖面，村与村甚至镇与镇之间，曾经发生过多次群体冲突。2000年以来，为保护“母亲湖”，修复生态，当地先后组织过四次拆围行动，皆无果而终。
“四个行政村”“七个片区”“三个党小组” “十几次对话”……在博望镇党委书记李世华的办公室，记者看到一幅大大的湖面围网拆除标识图，去年11月份马鞍山市“拆围”工作启动，他和许多镇村干部一起“挂图奋战”。据介绍，拆围过程中，博望区博望镇和当涂县湖阳镇，镇村干部实行责任包干，每人负责一片或一村，下沉到农户家中，摸底测量，送通知书，逐户上门做思想工作，逐户动员签订围网拆除协议。
“世华书记每天到我家里和我们促膝长谈，解读政策。”博望镇围网面积最大、户数最多的吴家村是李世华包干的村，吴承松与其他几户合伙围网两千九百多亩湖面，在博望区围网面积最大，却也是吴家村第一个“拆围”的农户，“活了一把年纪了，道理都理解，虽然损失了经济利益，但从长远看，是好事。 ”
去年11月初到12月中旬，短短一个半月时间，博望镇水域三万多亩围网全部拆除，面积是其两倍有余达到七万多亩的湖阳镇，截至目前也已经基本拆除完毕。马鞍山市农委相关负责人介绍，与以往四次拆围铩羽而归相比，这次能成功的原因可以归纳为五个方面：“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环保理念深入人心，拆围决心和力度大，抓住枯水期适时快速推进，思想动员工作充分以及建立了合理的补偿机制。 “镇上对于拆除的围网，给我们每米20元的补偿，这帮我们养殖大户解决了很多问题，消除了顾虑。 ”吴承松说。
二十多年的“积弊”，一朝拆除，石臼湖终见天日，许多村民惊奇地发现在一些区域，久违的候鸟又出现了，吸引了许多摄影爱好者前来抓拍。 “拆围成果来之不易，要珍惜，目前我们正在努力健全长效机制。 ”马鞍山市农委水产办主任石小平介绍，马鞍山市将建立由市领导任“湖长”的工作制度，与南京市联手建立协调机制，联合相关部门成立专业的管理队伍，严密监控石臼湖水环境变化，严防“围网”回头，设立石臼湖禁渔期，打击非法捕鱼捕鸟，保护石臼湖生态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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