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牍鱼雁传真情
书信,古人给了个雅称“尺牍”。周作人说,尺牍是很有个性的私人文字。他还称“我自己作文觉得都有点做作,因此反动地喜看别人的日记尺牍,感到许多愉快。”诚哉斯言。我最近读了山谷致端叔的三封通信,感觉心神恬适,遐思不断。
黄庭坚,洪州分宁(今江西修水)人,号山谷道人,与苏轼齐名,世称“苏黄”。李之仪无棣(今属山东滨州)人,字端叔。官场受谗,后遇赦复官,晚年滞居当涂。与“苏黄门”诸人友善。
他们相识于元丰三年(1080),端叔在家丁母忧,山谷慕名拜访。端叔的高雅风格,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赠《行行重行行赠别李之仪》,表达敬佩之情:“赠子青琅玕,结以永弗谖。” 青琅玕,中药名,常用于皮肤瘙痒等病。端叔患有皮肤瘙痒症,嘱以用之,以结为永久的友谊。
七年后,山谷和端叔均在王诜的宅邸参加“西园雅集”盛会。又八年,黄庭坚因参与修《神宗实录》被贬涪州别驾,于黔州安置。端叔多方打听消息无获,写诗给黄庭坚弟弟,以询详情:“山谷老子久不见,豫章诗人何许来?”
山谷给端叔的第一封信,估计是写于他们初识的20多年后,山谷的流放期。1101年三月,山谷就接到权知舒州的任命。他坚辞不就,两次上表说“身有羸疾”,请求在太平州(当涂)当个地方官。他在信中对端叔说:“二月未复到荆州,乃趋太平。”此时的端叔因与苏轼关系,遭受蔡京辈讼狱,刚刚出狱。除名编管太平州,也就是被监管,家人随行。
次年六月,山谷如愿,受命为太平州事,但仅仅九天就被罢免。因此,他们在当涂的相逢,是极其短暂的。他们共同认识了歌伎杨姝,当时她只有十三岁,但知道为他们的遭遇抱不平,她弹了一首古曲《履霜操》。《履霜操》的本意是伯奇遭谗被逐,最后投河而死。山谷有诗词相赞:“不知心向谁边切,弹尽松风欲断弦。”这为端叔以后的人生埋下了伏笔。
山谷与端叔别后,端叔经历了家事巨变及丧妻大难。是杨姝安慰了他的心灵,且两情相悦,结为百年之好。端叔为她写下了诸多美妙的诗篇,尤以:“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更为美妙,成千古绝唱。
在信中,山谷对端叔在自己走向人生厄运时,端叔还连续写了九封信给他,深表感激,称道能有如此有情有义的朋友,越到老年越觉得可贵。
另一信,大概写于第一封信的次年。山谷太平州任职被免后,又遭赵挺之指摘,说他早年的《荆南承天院记》,有庆幸国家灾祸,复被除名,羁管宜州。山谷归乡无望,便给端叔写信。信中回顾了他们在京,时暇日雅集的乐趣,以及现在天涯分离的遗憾。他与老友叙说了家常,说自己年五十时,有二男三女,三女一已嫁;小儿娶妇,尚未得孙。子元明为官,子朴虔州狱官监师。家境窘困,人在天涯,无力顾不及。又说到老友苏东坡与秦少游最近在岭外留有诗文唱和,心为之动。感叹道:“清风飒然,顾同味者难得尔。”
在宜州时,黄山谷年老多病,生活异乡,十分孤单。曾经一度揭不开锅,不得不借钱买米度日。可笑的是借据,后来变成了《贷钱帖》。流放期间,山谷的居所都无定落。后来还是依靠他的哥哥黄大临,时任江西萍乡知县,给解决的,暂停府城南楼。有了安静的环境,山谷先生开始了写作,孤寂中他写下了《乙酉家乘》。
还有一封,大概写于从宜州到荆南的这段时间,也是他生命的最后一程了。信的开篇是“数日来骤暖,瑞香、水仙、红梅皆开,明窗净室,花气撩人,似少年时都下梦也”。好季节,好花朵,好氛围,也不再能做少年梦了。诗人关心的是老友,“或传陈履常病且死,岂有是乎?”陈师道与赵挺之都是郭概的坦腹东床。陈师道深夜郊外皇家祠堂守灵,因缺衣御寒,妻子回向妹妹,也就是赵挺之的妻子,借了件御寒皮衣。当得知妻子借的是势同水火的赵挺之衣服。他立感耻辱,雷霆大发:“汝岂不知我不著渠家衣耶!”弃衣不用,寒病而亡,这是山谷询问前几年的事了。
山谷为因山高路远,以不能引见端叔与自己初识的好友高荷相识为憾,不甚惋惜地说:“比得荆州一诗人高荷,极有笔力,使之凌厉中州,恐不减晁、张,恨公未识尔。”高子勉,名荷,能诗。诗中晁,晁补之;张,张耒,皆为“苏门四学士”。
1105年,山谷先生去世。李之仪长寿,在山谷去世12年后离开人世。去世后,杨姝遵其遗嘱,归葬于当涂东边藏云山麓。清代《太平府志》记载:“李之仪墓在藏云山女仙祠侧,旧有李之仪与胡文柔夫妇像。”
山谷与端叔定交于1080任何,估计最后一次见面于1102年,他们可谓终生友谊,正应“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君子处世之道。这份至情,也许只有在他们的书信之中才能解读的。
□ 张家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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