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悲喜一匣书
这本小集子已经出版半年了。它静静地躺在屋角里无人问津。也许是由于太忙,又或是因为太累,我总会为自己的不管不顾找到成百上千种理由搪塞——就像一位狠心遗弃初生婴孩的母亲,草率地把它生下来,却连哺乳的职责也不曾尽到一丝半毫。
上苍没有赐予我孕育的功能,所以我注定无缘做母亲,也便无法去体会生育的阵痛;上苍却叫我体验了人生的许多悲喜,也便有缘去体验诞下这些文字的阵痛。我与笔砚的这场“婚姻”中,我痴痴呆呆地在每一个夜晚宣泄着彼此的欲望,终于在无数次身与心的交合中凝结了它——我的集子。只是这一次“怀胎”确有些异乎寻常——女人们用了十个月,而我用的是十年。
十年啊!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短暂的一瞬,在我的生命中却是黄金时段。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有多长,但我知道这十年已经占据了我目前人生的四分之一还多一点。像怀胎十月的孕妇一样,经历了初孕期的不适,孕育期的沉重,临盆期的辗转难眠以及产褥期的痛苦。当我轻轻地、悲喜交集地抚摸着自己诞下的“宝贝”时,才发现它并不是我想象的那般娇柔可爱,于是心里便有些后悔了——若没有自己当初的“不检点”,如何会生出这样一个怪胎来?于是,在短暂的欣喜过后,我和笔砚的“婚姻”便有了裂痕。有时候三五天也难得相互搭理,有时十多天也懒得互相打一声招呼。这又或许正是我们的感情正在经历着十年之痒吧,我以为。于是,我们生下的这个孩子便被我遗忘在了一边。只有朋友们偶尔提及的时候,才会突然想起它来。我想:作为一位“母亲”,我是多么的不负责任啊!于是突然间感到有些惶惑不安了,便再一次靠近它,从那个积满尘灰的角落里轻轻地将它抱起,搂在怀中。
我慢慢地剥开它积满尘垢的“外衣”,用粗糙的手指梳理着它散乱的“头发”,然后一寸一寸地审视着它的“肌肤”。猛然间,一股强烈的“母爱”像八月的钱塘潮一样在我心头翻滚、澎湃,眼泪也情不自禁地下来了。十年来孕育这些文字的点点滴滴便粒粒涌上心尖,历历呈现在眼前:
我一页一页地翻开它,闻着那淡淡的墨香,犹如闻着婴儿的体香,那跳动的“心脏”便在我触摸的指尖活跃起来。我看见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的学生从字里行间跃了出来,在微笑着向我招手;我看见我的欢喜、我的悲伤、我的脚印从字里行间跳了出来,在狂野地为我舞蹈。我还看见我的锦绣年华从每一页上滚过,像细细碎碎的雨丝,飘飘忽忽,触手可及而又无法挽留。
于是在百感交集中,突然又悟出一些哲理来:
有人说:“精神到处文章老,学问深时意气平”。也许吧!正因为我的精神未到,所以文章便显得稚拙;正因为我的学问未深,所以意气便显得不平。可是我的喜、我的怒、我的哀、我的乐又有几人能懂?我以我的手写我的心还不够么?还要怎样地去矫情呢?
有的人乐意在杯觥交错中抛掷时光,每每酩酊大醉醒来才感叹时光易逝;有的人喜欢在骨牌嘈杂中寻找刺激,每每囊橐无余之后才悔恨生计艰难;有的人醉心于追名逐利中勾心斗角,每每头破血流败阵才喟叹世道无常。极少有人能静下心来与笔砚来一次酣畅淋漓的交合,也便体验不到那种情感宣泄后的快慰。因此,在旁人眼里,这些醉心于堆砌文字的人们被目为酸腐、不通世故也便不足为奇了。
红颗酸甜只自知——正如泸州徐先生评论拙作时引用古人诗句所言。我的脚走着我脚下的路,我的眼观着我眼前的物,我的心体验着我心底的味道,唯有一份真是永远不变的。又何必去刻意逢迎呢?
我多么希望有一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再去关心生活的疾苦与生计,不再去想尘世间的喜怒哀乐、家庭里的柴米油盐;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写天空的蔚蓝与晦暗,写草木的青翠与凋残,写空气的清新与沉郁,写河流的潺潺与汹涌;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写我的心,写我的梦。果有那时,我该是多么欣喜若狂啊!
就这样静静地想着,我的书在我的手中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的泪从我的眼中喷涌出来,点点滴滴洒落。本打算与笔砚结束了这一段苦涩的“爱情”,检视着我诞下的这一个古怪的“婴孩”的时候,我又心软了。它还不会走路啊!我有什么理由弃之如敝屣呢?于是在痛苦中再一次与笔砚来了一场五味杂陈的交欢,也便发出如许别有一番滋味的呻吟来。我想:倘若还要生“二胎”,我应当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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