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飞翔的“零视力”男孩
□ 泸州晚报记者 周菁
实习记者 游容 摄影报道
在10岁的周运梁眼里，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米的距离。在周运梁的眼里，世界很暗，暗得超出一米就无法看见。
来到这个世界上10年，周运梁从来没有看清过世界的颜色。他生下来便被诊断为先天性白内障。如今，他的右眼已完全失明，左眼仅有光感。凭着这仅有的光感，他依然走进了学校，2厘米，是他与书和作业本之间的距离。
“零视力”
10岁男孩的学习生活
周运梁，是泸州市纳溪区护国镇绍坝小学二年级的一名学生。
昨日上午，记者来到绍坝小学时，正赶上周运梁所在的班上语文课。在绍坝小学二年级的教室内，周运梁的座位在教室最前面，与老师的讲桌并列一排。可即使这样，他看黑板依旧十分吃力。老师在板书的时候，周运梁用两只小手蒙住双眼，只在左眼处漏出一丝细缝。小运梁说，只有这样，他才能勉强看到黑板上的字。
“同学们，请翻到书的73页。”当语文老师发出指令后，小运梁先是反应了几秒钟，然后转过身看看后面的同学们翻书，等同学们都翻完了，他再转回来翻到老师所说的那一页。当语文老师让把课文中的生字圈出来时，周运梁也是先看看同学，然后把头埋进书里，认真地在课本上画着。
据周运梁的班主任钱婷卓介绍，为了照顾周运梁，老师们在上课的时候会尽量让孩子们看书，迫不得已要写板书时，也会尽量将字写得大一点。在看书写字的时候，周运梁的双眼只有与书本保持2厘米左右的距离才能看见。“有时候我们发的卷子，他要盖在脸上才看得到。”钱婷卓说。
在钱老师心里，周运梁虽然无法像其他孩子那样，但他努力学习生活的劲头着实让人感动。“虽然视力几乎为零，但周运梁十分热爱学习，从来没有拖过班上的后腿。”钱老师说，小运梁虽然因为眼睛问题，各种动作做得比较慢，但他总是认真努力地去做。
“平时老师把题写在黑板上让学生抄，就五六道纯数字的数学题，别的同学只要两三分钟就抄完了，他要抄十多分钟。”钱老师告诉记者，文字比较多的时候，周运梁要20多分钟才能抄完。视力正常的孩子完成全部家庭作业可能只需要半小时，周运梁则往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做完。
即使完成作业难度比其他孩子大很多，周运梁也从没有放弃。“其他孩子可能会找借口不交作业，说作业没有带，或者掉了，他就不会。”钱老师说，老师布置的作业周运梁总是能够按时完成，从来没有发生过未交或迟交的情况。
上午10点半，下课铃声拉响。二年级的孩子们都跑到楼下操场上玩耍，周运梁依然静静地坐在教室里。过了会儿，他慢慢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脸望着楼下操场，听着楼下传来同学们的笑声，脸上有几分落寞。
钱老师告诉记者，眼睛的不便，或许让小运梁内心有些自卑，他平时很少与同学交流，也很少走出教室和同学们玩耍，体育课、课间操成了周运梁固定走出教室的时间。“大课间会组织孩子们跑步，他也会参加，但跑步的时候我一定要跟在他旁边，害怕他摔倒，或者不小心被旁边的同学绊倒。”
地下室
祖孙四人的栖身之所
周运梁的“家”离学校很近——距离学校几十米的一幢楼的地下一层。一间三十多平方米的地下室，住着周运梁姐弟三人和他的奶奶。而即便这间地下室，也只是一家人借住的地方。
这个“家”，是周运梁的二奶奶郭云霞为他们购置的。据郭云霞介绍，周运梁之前跟着母亲在外面打工，两年前回到绍坝，和奶奶生活。
“当时在街上租了间房子，每个月租金100多元，后来就付不起了。”郭云霞告诉记者，眼看着他们婆孙几人就要露宿街头了，她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他们购置了一间地下室，婆孙几人住了进去，家里几乎所有家具都是郭云霞为他们提供的。
目前，周运梁的妈妈在重庆打工，姐姐在镇上念初中，妹妹和周运梁一起在绍坝小学上学。奶奶年近60，几乎没有经济来源，整个家庭靠周运梁的母亲独自撑起。“要说困难，他们家要是排第二，整个绍坝没人能排第一。”郭云霞说。
说起周运梁，郭云霞赞不绝口。据郭云霞介绍，周运梁放学之后就回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在外面玩耍。“回来之后就一个人做作业，但是做得很慢。”郭云霞说，周运梁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做一会儿作业就要出去耍一会儿，他是一直坐在桌子面前，把作业做完了才出去。
家里吃饭的桌子，也是周运梁的书桌。每天，看着孙子几乎是脸贴在作业本上做作业，奶奶蒋祖英很是心痛。60岁的蒋祖英看起来很苍老，儿子在外多年，但几乎不管家里，人也不知所踪，祖孙四人的生活全靠儿媳妇在重庆打工。“这个孩子造孽，医生说他的眼睛做手术可以治好，但没钱啊。”
做手术
将来或能让他恢复视力
周运梁的妈妈向大冬在重庆打工，每月能挣到千把块钱。在电话中，向大冬谈到儿子，泣不成声。
据向大冬介绍，周运梁3岁以前双眼完全看不见，就连眼珠也不会转动。3岁之后，周运梁慢慢可以看见一点光。3年前，她带着儿子在广东打工，曾去当地医院检查过。“医生说他的右眼还不具备做手术的条件。”向大冬说，那次检查之后，医生为周运梁的左眼做了一次手术。
“医生说要分多次进行手术，手术之后是能够像正常人一样，但是手术费要三四万。”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看着儿子每天努力睁着眼睛看世界，向大冬难掩心痛，对孩子很是愧疚，“医生说越早做手术对孩子的视力恢复帮助越大，但是我现在没有为孩子做手术的条件。我就是想赶快存点钱，把他带去做手术，让他尽快恢复视力。”
虽然儿子视力近乎为零，但向大冬也不愿意把他送到特殊学校上学。在她眼里，儿子周运梁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我始终觉得让他去特殊学校对他是一种伤害，我的儿子是正常的，只是现在还没钱给他做手术。”向大冬说。
记者手记
教室里的小运梁，坐在几乎和老师的讲桌并列一排的最前面。每次抬头看黑板，他总是需要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甚至用手蒙着眼睛，透过手指缝隙才能勉强看见。
站在教室外面，看着这个十岁的男孩，虽然他没有其他孩子那样灵动的目光，但他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透过他蒙着眼睛的手指缝间，我们看到了一个孩子的坚强，更看到一个孩子对学习和生活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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