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荒”五天四夜 新华社记者告诉你拍到野生大熊猫有多难? ● 新华社记者 马莎 参与采写:张钦 范培珅 摄影:范培珅
在甘肃省陇南市文县白水江沿岸的山丘上,坐落着一个安静的村庄,古道坪村。从这里出发上山,可以进入原始森林,寻觅到野生大熊猫的足迹,带着期待,我与两位同事随护林员出发了。
这是拍摄的甘肃白水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冬日景象。
护林员牵着驮有睡袋、食物和设备的驴进山。
甘肃白水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的“扎荒”点。
此行进山开展监测工作的护林员合影。
第一天:我是被“骗”进来的
出发前,我是自信的,出发后,我认为自己纯粹是被护林员一次次的“谎话”“骗”进来的。“还有多久”“一个多小时”的对话,重复了几十次,这是我人生度过最漫长的“一个多小时”,从天亮到天黑。
原始森林里是没有路的,被护林员称作“大路”的山间小道,也基本都是拿根木棍“拨”开的。
路很滑,驮着行李的驴走得大汗淋漓,沿着悬崖峭壁,驴的呼吸声和不断往下掉落的石头声格外清脆。毋庸置疑,我们是最慢的,我一直坚信可以与驴为伴,但最后,驴还是离我们而去。
天快黑了,看到了宿营地,没有兴奋,只有心累。驴比我们早三个小时到的,还有一群人,比驴到的还早。从未走过这样的山路,走到发疯,走到绝望,屁股挨到板凳的一刻,大脑空白。
“90后”护林员韩雨晨马上要结婚了,她是护林员中唯一一位女性,我与她性别相同,年龄相仿,于是我们从野外生活最亲密的行为——相约解手开始,成了朋友。我无法理解年轻貌美的她会选择这份职业,或许是我刚来,还没发现这份工作的可爱。之后的谈话更让我惊讶,她对这份工作有着我想象不到的热爱。
柴火堆是深山里延续生命的重要工具,大家围着火堆,时间静悄悄地一分一秒消逝。炊烟袅袅,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简易的床板,尘土飞扬。
晚饭是米饭炒菜,烧得焦黑的煮饭锅在烈火中锃亮,米饭白得发光,有了饭香,大家热络起来,叮零哐啷的锅碗瓢盆声唤醒了我大脑中的工作细胞,我慌乱拿出摄像机。
当镜头对焦到每位护林大哥脸上时,我热泪盈眶,他们吃得格外香,伴着哈出的冷气还有柴火的光。好在柴火光很微弱,没人看到我脸上七零八落的眼泪,感动、心酸交织起来的复杂情绪浸透眼眶。
第二天:被困的第一天
早上七点,驴叫,起床。一夜的雨,意味着什么都干不了。其实也好,工作暂停,可以好好看看山林,试着爱上这里。
王叔是我在这里熟悉的第一个人,大家都这么喊他。一名老护林员,长相和蔼,是最熟悉这一片山林的人,他脸上始终挂着淡定的微笑,熟悉山间生活的一切,取暖、做饭、照顾所有人。在这里,他就意味着安全感,56岁的王保佑,王叔。
山林里的时间不慌不忙,下雨后的生活也基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但缓慢的现实生活与紧张的内心世界完全不匹配,大家都揪心这雨到底停不停,只是还没人表现得太明显。
晚上七点多,在山里已经是入夜了。大家又蜷缩着一点一点吃力地钻进睡袋,不敢多喝水,怕晚上起夜。
驴又叫了,有人感叹:希望明天不要再下雨。
第三天:
我与三头驴的一个下午
一整夜,冷冷的冰雨真的胡乱地往脸上拍。晨起,真的如人愿,没有下雨,推开门,满山银装,下雪了。
门外的场景真的美醉了我们仨,雪后的山林,雾散尽,层峦叠嶂,站在茫茫云海里的我们仿佛置身云端。
驴的叫声把我从梦幻拉回现实,这样的天气意味着又要耽误一天,大家的情绪按捺不住已经陆续表现了出来。
又起雾了,没有信号的人们都坐不住了,巩得红拿出绑腿,打算出门了。
这里的距离是用时长记录的,巩得红嘴里最近的监测线,也就是红外相机放置点,来回要走6个多小时。他的速度是我们这里最快的,我们那天进山用了9个小时,他只用了5个小时就到了。
冰天雪地,我觉得他们迈出小木屋都是英雄。而我因为身体原因,信号的诱惑也抵不住刺骨的寒风,决定留下来看家。
我以前以为,人生最孤独的时刻是独自一人;现在发现,人生最孤独的时刻,是在没有信号的大山深处,独自一人和三头驴在一起。就这样,我和三头驴度过了漫长的两个小时。我承认,这天下午的存在感和安全感都是驴给的。
巩得红他们先回来的,白色的绑腿已经“面目全非”,他显然不太开心,一问才得知最近的那个红外相机没有什么收获。他一屁股坐在木凳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身上被老鼠咬得褴褛的大衣滴着水。
护林员王钧亮(左)、王保佑、王刚(右)更换红外相机储存卡及电池。
第四天:“扎荒”渐渐扎进心里
雪并没有停,雨雪交加,淅淅沥沥,但再也等不住了,因为准备的干粮已经不允许我们再耗下去了,所有人分了两组,要上山工作了。我和老护林员杨永全负责看家、做饭。两位同事整装待发,跟着王叔他们一组上山了。
午后,天气开始好转,似乎要放晴了。远远听到两位同事的声音,空谷传声的山林间,他们大声呼喊着“我们回来了”。第四天了,终于看到了太阳。
两组人马陆续抵达,巩得红的脸冻得通红,来不及脱下已湿透的鞋子,他搓了搓冻僵的手,缓慢笨拙地从兜里掏出监测工具,嘴里重复着“拍到大熊猫了,拍到了。”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像在看自己刚出生的孩子一样,激动兴奋又小心翼翼。
天黑了,今晚的气氛有点热闹,工作的收获加上明天要下山的喜悦,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好。简单晚饭过后,我们围在柴火堆旁,有说有笑。
笑容是一种特别的力量,它让人动情于这美好的夜晚,连火焰也变得温柔。
这次“扎荒”,渐渐扎进心里了。
第五天:鹅毛大雪中踏上返程
天亮了,鹅毛大雪,王叔说下雪时不会像结冰时那么滑。反正不管怎样,我们必须要下山了。
一边,韩雨晨拿起手机为未婚夫录制着出山前的视频,巩得红用凉水洗了个头整理着发型,就连平常不修边幅的同事张钦也在鹅毛大雪中仔细刮着胡子,出山似乎成了一场赴“森林盛宴”前的紧张筹备。
他们都说下山比上山快,大概会快3个小时左右。虽然出山的喜悦溢于言表,但想到要在大雪中行走6个小时,我头皮发麻。
6个小时,终于下山了。
至此,我们五天四夜的“扎荒”生活彻底结束。我承认起初自己是冲着大熊猫来的,但没想到最后这群护林员却深深烙刻在了心里。原来险象环生的原始森林、人迹罕至的大山深处,不仅有国宝级的大熊猫,更有“国宝级”的护林员。
(文/图据新华网)
这是甘肃白水江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布设的红外相机拍摄的野生大熊猫。
红外相机拍摄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金丝猴活动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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