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师 终生为母
一段真实的过往，一个铭心的故事，让痛苦埋葬在时间的荒野，让快乐飘荡在记忆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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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白鹭（化名）女35岁
个体户柳州人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迷茫之时，她为我指明前路。她迟暮之年，我要像亲女儿一般孝敬她。因为，一日为师终生为母。
1出游时拜师学艺
10年前，已经毕业的我迟迟找不到心仪的工作。
那年夏天，小姨再婚了。到我们家玩时，小姨见我闷闷不乐，于是邀请我到姨夫的老家玩，顺便散散心。
我毫不犹豫，背上行囊就出发。
姨夫家在青山绿水间，非常舒服。一开始我还能撒欢地玩。玩了两天，想及工作迟迟没有着落，我的沮丧全部写在了脸上。
一天，小姨带我去品尝当地的美食。我们去了很多家店。最后光临的一家店很偏僻，店面也很破旧。老板是位年近50的阿姨。看到小姨又来，老板开心地问：“还是和上次一样吗？不加辣。”
小姨佩服老板的记忆力。
坐下前，我特地擦了擦凳子上的污渍。老板见我如此讲究，她自信地说：“你莫要嫌弃我的店小，我们店的东西绝对不忽悠人。等下吃第一口，包你马上喜欢上。”
我半信半疑地动筷子，果然很美味。
小姨见我对这道美食如此感兴趣，她借机说道：“老板，我这后辈毕业到现在都找不到好工作。我看她就是自己做老板的命。你手艺这么好，可以教教她吗？要是没有人继承，手艺可要失传了。”
我认为，小姨把话说重了。
老板做的这道美食，柳州的大街小巷都有，它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再论味道，这家店的食物味道确实不说，但要抬到“失传”的高度，有点过了。这么想后，我特地留意老板的神情，希望她拒绝。
没想到，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老板说，她的两个孩子都上班了，他们对做餐饮一点兴趣也没有，两个儿媳妇也不爱下厨。“这手艺就是做家常菜的手艺，哪有什么失传不失传。要是真的有人愿意学，我非常愿意做师傅。”
小姨擅自做主，让我认了师傅，我叫她杨阿姨。
木已成舟，我只好向杨阿姨行拜师礼。那天不是周末，食客较少。下午闲暇时分，杨阿姨来了兴致，当天就教我。我有点为难，毕竟我还没有想好未来要不要自己创业，更没想好是否要做餐饮。
杨阿姨热情地拉着我往厨房走，她从选食材开始教我。见她如此热情和有耐心，我被感动了，听得津津有味。
那天，我们待到夜深才回家。
离开时，杨阿姨正准备打烊。我和小姨帮助她把店面收拾了一下。我们已经走出十几米远。杨阿姨突然朝远处的我大声说：“你明天早点过来学，还有很多东西要教你。”我开心地点头同意了。
漫步在回家的路上，小姨向我道歉，说她鲁莽了，没问我的意见就让我拜师。
我安慰小姨，说我和杨阿姨很投缘，也愿意在姨夫家多待些日子，兴许这次出游我真的能学到一技之长。
见我这么有兴致，小姨欣慰地说：“人生的道路千万条，我们不要钻牛角尖。杨阿姨就是你的转机。”
2胜似亲人的师徒情
我在小姨家住了近半个月。看到我回家时胖了一圈，妈妈马上猜到我在那边遇到了美食。我迫不及待地和亲友们分享我的这次经历。大家的意见“史无前例”地统一，他们都支持我自主创业。
我当时才20岁出头，对刚步入的社会有些胆怯。因为身边没有亲友愿意与我合作，如果真要创业，我只能单枪匹马自己干。说实话，我还没有做好挑大梁的准备，一直心心念念的是做小女人。
在我犹豫之时，小姨给了我鼓励：“我过去帮你一段时间，等你的生意上轨道了，到时我再放手回家。”
杨阿姨也通过电话给我鼓励。她说，知道我以前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她一度犹豫过要不要教我手艺。但在我们相处的十几天里，她看到了我的热情，也看到了我的悟性，她非常看好我。
我被杨阿姨的话感动得泪流满面。她告诉我，她准备休息几天，然后到儿子家住，到时她过来帮我。
有这么坚强的后盾，我决定豁出去大干一场。
开业那天，杨阿姨真的来了。她拎着一大袋火龙果，装水果的袋子上写着大大的“恭喜发财”。把水果拿出来后，杨阿姨特地指着红带子让我和小姨看，生怕我们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杨阿姨当时的可爱模样我至今难忘。因为她的无私传授，一度迷茫找不到职场方向的我终于看到了前路。
创业并非易事。
决定创业前，所有人都给我打了预防针。因为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我熬过了开业初期的清淡，一个月后，生意迎来了曙光。那个月月底算账，看到收益不错，我高兴地给杨阿姨打电话。
杨阿姨比我还兴奋：“大好事。你要继续加油，未来前途大好。”
说完开心的事，我没忍住向杨阿姨倾诉做这行的辛苦，还说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整天待在厨房里，以后怎么嫁人？
杨阿姨听后哈哈笑了。
她说，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如果我们能在职场上如鱼得水，我们脸上的光彩别人就能看得到，到时候有眼光的男人一定会注意到我：“我仔讲的，只要面包和牛奶有了，爱情很快就会来了。”
我笑着回：“借你吉言。”
跟杨阿姨倾诉我愁嫁，这是实话。但是每天投入工作后，我总会忘记男女之情。我沉浸在打拼事业的情愫中，很享受。
时间飞逝。
27岁那年，我的经济状况还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见我的事业小有成绩，家人开始催婚。他们经常给我介绍相亲对象。遇到我拒绝见面时，他们就直接把我的店址给相亲对象，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那两年，我落下一个毛病：来吃东西的食客多看我几眼或和我多聊几句，我都误以为他们是亲友介绍过来的相亲对象。因为这个错觉，我遇到了很多尴尬事，甚至一度被食客笑：“你这么恨嫁呀？”
杨阿姨不仅是我的师傅，也是我的干妈。除了生意上的事，我还会和她分享感情的事。因为我们相隔两地，每每听我说完相亲的囧事，她都要在电话那头笑好久。那份快乐，仿佛穿越了时空。
3她的暮年我来孝敬
29岁时，我终于开启了初恋。
因为男友的身高和我差不多，我非常害怕家人嫌弃他。于是，我把男友先带给小姨和杨阿姨看。
看完我的男友，她们对他的评价很高，一直夸他好。我很纳闷，不知道男友用什么招数把两位前辈哄得那么好。
回柳州后，男友揭开谜底。他说，人的素质和善良是能透过眼睛看出来的，他什么都不用说，只是埋头做，然后用真诚的眼神和长辈们交流，他们自然而然就能感受到他的好。我听后开心极了。
男友顺利地得到我的家人认可。刚见完两家家长，长辈马上催促我们领结婚证。我们欣喜地成婚了。
结婚、生子、生二胎……我的人生像开挂一样，一件事跟着一件来，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等我稍稍有空想事情时，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这段时间，我为自己疏于问候杨阿姨而感到内疚。
接到我的电话，杨阿姨还安慰我：“我晓得你忙。你忙你的，我过得很好，吃得香，睡得好，不用担心。”
我听到电话的背景音是公交车报站的声音，报的站分明就是柳州市区。我猜，杨阿姨来柳州了，她怕打扰我，所以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我盛情要求她到家里玩。为了迎接杨阿姨，我特地请了保洁阿姨把家里拾掇了一遍。看到我的家这么整齐，她直夸我能干。
此时，我留意到杨阿姨头上的白发，比以前多了不少，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深。她变老了。
那一瞬，我的眼睛湿润了。
多年来，我一直很想报答杨阿姨当年对我的帮助，但我迟迟找不到方法。得知我的店里缺一个看店的人，杨阿姨主动提出免费到店里帮我的忙，她的孙子已经大了，她不需要再像以前那么累了。
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杨阿姨的帮助。
她到店里工作刚满一个月，我迫不及待地给她发工资。她把钱推了回去：“说好了是免费来帮忙。”
我把钱塞到杨阿姨的手里。我感激地对她说：“师傅，这笔钱不是工资，是我孝顺师傅的心意。以后，我会像国家一样，每个月定时给你发养老金。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妈，我要好好孝敬你。”
杨阿姨开心地哭了，并爽快地收下钱。
如今，杨阿姨已经在我的店里帮忙两年。店里的其他人都知道我和她是师徒关系，他们都很敬重杨阿姨。我从不让她干活，但她总是抢着干。没办法，我就给她派些轻松的活干。
两年来，我每个月准时给杨阿姨“工资”。每次收到工资，她都开心地计划要给孙辈买他们喜欢的东西。
今年，杨阿姨的身体不太舒服，隔三差五她才来一次店。
某个下午，店里没有客人，杨阿姨坐在凳子上睡着了。我拿出我的行军床轻声搭好，和店员一起把杨阿姨抱到了床上。
午后的阳光照在我为杨阿姨盖的毯子上。
食客进店后看到有位老人躺着午睡，他们都主动放低声音，尽量减少对老人的打扰。我则静静看着杨阿姨，就像看着自己的妈妈一样。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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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州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柳州市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