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花，或龙城物语

（三首）

张之

一棵紫荆花在水南路遣词造句

紫荆花伫立路旁，这些高大的乔木

有时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倏忽的背影，是我刻在三月的门牌或旧址

谙熟的面孔，已经遗失了它草木的笔划

和属性。就像遗失了熟视无睹的春天

春风在体内拔节

在一封迟到的信札里，春风三缄其口

一枚花瓣缀成的蝴蝶结，粉红、晶莹

被一两声鸟鸣洇湿

这是我能想到的场景，其实在水南路

花朵纷至沓来，铃声此起彼伏

驻足的不仅仅是羁旅的游子，还有远处的山

近处的云，而一棵紫荆花虬枝纵横

在纸上遣词造句，偏安一隅

风吹动紫荆花，时光微微荡漾

让心跳，像一朵花温暖和热烈

怦动不息，无法抑止

紫荆花从春天的扉页旁逸斜出

像一个修辞，或者隐喻

一朵花就是一个妩媚的表情，顾盼生姿

紫荆花层层叠叠

枝叶错落，一两声鸟鸣的拟声词

为泼墨的春风留白

打开巷陌或街衢

一棵紫荆花是一枚挺立的偏旁

在大地上横平竖直

在龙城，一朵紫荆花是一枚

会开花的眼睛

会说话的词语

而我在遍地花香中陷落，就像深陷于

这漫无边际的乡愁

用一朵紫荆花，为体内的落日点睛

弯塘，刻在紫荆花瓣上的地址

被一两春风捕捉

春风平仄，春风是弯塘的咏叹调

与长短句，萦回婉转

请原谅，我用一枚初绽的紫荆花

擦亮了眼里的暮色

和星辰。笔尖上的一粒鸟鸣

青翠欲滴，像一枚返青的词语

花香无法宽宥什么

哪怕是流失的背影，或出走的乡音

一朵紫荆花在枝头守候

粉红的花语，渲染了流年

而我总是会在弯塘

与满目的紫荆花不期而遇

我们的距离，是春天

或乡愁，是一首诗歌的行间距

紫荆花从春天的扉页旁逸斜出

弯塘，或一枚紫荆花的修辞

（柳州市2019年“紫荆花”主题全国诗歌散文征文三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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