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容易相爱难
一段真实的过往,一个铭心的故事,让痛苦埋葬在时间的荒野,让快乐飘荡在记忆的每个角落……
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好像被社会的洪潮推到了某个舞台,不得不穿上自己不喜欢的衣服,扮演不喜欢的角色,演绎不喜欢的内容。可是舞台毕竟是舞台,一旦登台就鲜有人会显露真实的想法。
我和洪潮却不一样。
1只是喜欢
开始恋爱时,我们就坦白是为了结婚而恋爱。恋爱几个月内,我们没有擦出太多火花,可是我们依然坦白一切,不假装爱上彼此。正是这样的默契,让我们有了继续谈下去的勇气。
谈了一年多,我们之间的感情依然很淡。洪潮牵我的手,我的内心不会有任何波澜。我穿了一件性感的衣服,洪潮也不会脸红心跳。我们相约:在没有遇到那个让我们怦然心动的人之前,我们保持这样的感情,一是相互陪伴,二是应付家人;一旦某个人遇到了心动之人,另一个人必须放手、祝福,做回普通朋友。我们的约定再明确不过,只差写成文字盖章印拇指印了。
2011年春,洪潮的妈妈突然生病住院。我跟着洪潮一起到医院看望。阿姨一脸愁容地拉着我和洪潮的手:“妈没有什么遗憾,就是死之前想看到你们结婚,你们结婚我就满足了,孙子我是等不到了……”话没说完,阿姨流下眼泪。一旁的姨妈看不下去了,帮腔开始对我们催婚。
长辈的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只等我们表态。我和洪潮看了看彼此,两人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姨妈又往火上添柴,说晚婚晚育是不孝,孩子应该顾及老人的心情……总之又是一顿说教。
洪潮接连吃了两个橙子,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姨妈,你莫要再讲了,你的意思我们懂,我们会尽快安排结婚的事,就这几天。”洪潮的话音刚落,阿姨和姨妈喜形于色,马上开始讨论婚礼的细节。不过,洪潮制止了她们。他强烈要求不办婚礼,低调结婚,如果家人反对,婚就不结。
洪潮分明是在逼家人同意。阿姨见洪潮如此认真,拍了拍他的手:“我现在生病,确实不适合大办婚礼,就听你的,只结婚不办婚礼……不过,请两三桌亲戚吃顿饭总可以吧?”洪潮还是很坚决,连这顿饭都不能吃。阿姨再次碰了钉子。她终于不再提要求,只是躺在病床上畅想。
送我回家的路上,洪潮向我解释了一切。他刚开始说就被我制止:“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我们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那就低调点,以免以后离婚了不好见人。你的意思我明白。”洪潮有些诧异,我竟然完全猜透他的心思。我们很开心,为默契开心,但是我们没有意识到,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不够相爱的婚姻之路很艰难。我们把一切想得太简单。
几天后,我们领了结婚证。
我们把结婚证拿到医院给家婆看,她笑得合不拢嘴,直夸我们是孝顺的孩子。我和洪潮面面相觑,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该庆祝一下。那晚,我们喝得醉醺醺的,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
第二天醒来,看到睡在身边的彼此,我们很惊讶。洪潮哈哈大笑:“晕,我们都领了结婚证,别人谈恋爱都同居了,我们是合法夫妻,做这种事还害羞,不应该。”洪潮把我拉到他的身边,叫了一句:“老婆大人。”以前我们都直呼彼此的名字,他突然改变称呼,我反而不习惯了。
2为人父母
我和洪潮是名副其实的夫妻,没有掺假。不过只有我们知道,我们算不上相爱,充其量只是彼此喜欢。
婚后的生活和之前没有太大差别,我们只是住到了一起,但是睡在不同的房间。我们各自把房间装饰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我把自己的房间装扮成一个粉红色的娃娃屋,洪潮的房间则是朴素的中式风格。亲戚朋友来玩问起两个房间的事,洪潮就打趣地回答,说我们平时住粉红屋,如果他犯了错或是喝了酒,就会被赶到中式屋睡,这是对他的惩罚。亲戚和朋友都表示理解。
结婚第三个月,我才发现自己一直昏昏欲睡,食欲也不是很好。再一想,我已经两个月没有来月经。忐忑不安地做了测试,我怀孕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洪潮,他的表情有点复杂:“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我们已经约定好,如果现在要了这个孩子,以后怎么办?”我也有点为难了。
关于孩子,我们都没有想好。偏偏那个周末,家婆和姨妈来我们家做客。两位长辈一直盯着我看,说我有些水肿。我马上否认,说我平时没有水肿的毛病。姨妈马上拍手道:“这就对了,肯定是怀孕了,女人怀孕好容易水肿的。我绝对没有看错,你是有了。”见姨妈这么肯定,家婆也来了兴致,把我拉进房间,想看看我的肚子。因为刚刚怀孕,我的肚子没有凸显出来。
我很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两位长辈。我和洪潮不停地眼神交流,通过眼神商量对策。不巧,我们的交流被家婆发现了。家婆坐在沙发上,严肃地逼问我们,光看我们闪烁的眼神就知道一定有问题:“你们就坦白吧,怀孕是好事,又不是坏事,为什么不能向我们老人坦白呢?”
洪潮见实在兜不住,终于坦白:“不就是怀孕啰,挨你们搞得这么严肃。”洪潮的话一说出口,两位长辈跳了起来,欢呼雀跃,滔滔不绝地开始安排我怀孕、生完孩子之后的事。她们热情难挡。
一送走家婆和姨妈,我和洪潮后悔了。现在家人已经知道我怀孕的事,我要是到医院做手术,他们估计会剥了我和洪潮的皮。这个孩子,肯定要生。生下来之后呢?我和洪潮可是约好的,如果我们以后遇到心仪之人,这段婚姻就会结束,可是有了孩子,我们到时能结束得那么干脆吗?
洪潮笑着说:“孩子是你怀胎九个月生下来的,以后你想要这个孩子,我绝对不会跟你抢,我说到做到。”我欣慰极了。我们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我们都有些沮丧,都怀疑这辈子会不会遇不到那个让我们热血沸腾的人。我说:“前两天和人聊天,他们都讲婚姻不需要爱情和激情,维持婚姻的是亲情,所以不要太计较两个人是不是非常相爱,爱与不爱没有什么不同。”洪潮半信半疑:“真的吗?这么讲来我们只是因为喜欢而结婚,好像也没有什么错。”
3不知答案
时光飞逝。
我们的孩子出生了。一晃,孩子已经开始上幼儿园。我们的生活平淡如水。我们一家三口经常出去玩,每次参加聚会都是三人行,外人都很羡慕,说我们很幸福。只有我和洪潮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分房间睡觉,以前我是一个人睡,有了孩子后孩子跟我睡,洪潮还是一个人睡。
我一直觉得这样分房睡没有什么不妥,我喜欢看书,有时要看到凌晨才睡觉。洪潮睡觉总是打鼾,而且鼾声很大,我们分开睡,不仅可以彼此不打扰,还能自在地做自己,这没有什么不好。
如果你跟外人这么说,鲜有人能理解,他们一定认为只有感情出现问题的夫妻才会分房睡。与其让人误会,不如默默地守着这个秘密。可是,我和洪潮的这个秘密,他还是不小心说漏了嘴。
洪潮说漏嘴的对象是他们公司的一名新员工。她叫巧心,刚毕业工作,是个充满朝气的女孩。洪潮是巧心的“师傅”,带她尽快熟悉工作。有一次见完客户,他们一起在外面用餐,聊着聊着,洪潮不小心说出了和我分房睡的事。巧心诧异地看着他,觉得不可思议:“公司的人说你们是模范夫妻,想不到你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分居。”巧心的话很直接,洪潮终于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没想到,第二天再一起出去办事,巧心向洪潮告白了,说很崇拜他,希望能和他结一段情缘。巧心认为,洪潮和我一直在其他人面前装模范夫妻,只在她一个人面前道出真相,分明是对她有意思,在暗示想追求她。与其等洪潮挑明,不如她自己主动,毕竟公司里很多女员工喜欢洪潮。
洪潮蒙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追求一个小自己那么多岁的女同事,觉得自己没有老牛吃嫩草的喜好。因为对巧心没有感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结婚多年的我,居然因为这个女孩打翻了醋坛子。
醋坛子是打翻了,但是我没让洪潮闻到味道,因为我不想被他嘲笑,我们已经约定了很多年,我还经常提醒他别忘了,提醒他如果我遇到心仪之人他不能阻拦……没想到,原来我的心早就给了他,我只是在用自己的不在乎掩饰自己的在乎。洪潮对我也一样吗?他的心在我这里吗?
我试探地问他对巧心的感觉,他坦白只把她当同事,没有其他想法。我偷偷松了口气。我借机追问:“如果有一天你真的遇到那个人,你会离婚离开我和孩子吗?”洪潮想都没想就回答:“我们不是讲好了吗?千万莫要误会我找小三,我没是那种人,真遇到那个人我一定会先跟你讲再和她在一起,这点你可以放心。”这回尴尬了。我爱洪潮,他却不爱我,只把我当亲人。
身处这样的境地,我乱了阵脚。
如果我向洪潮坦白自己的感情,说我已经爱上他,他会为了我放弃寻找心动之人吗?我没有自信。
我和洪潮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我战战兢兢,满脸写着忧郁。他表面如常,却开始少言寡语。我猜,洪潮已经知道我的感情。一天,他突然问我:“如果你觉得这段婚姻不对等,我可以给你自由。”感谢洪潮的坦白。只是此时的我已经不知是自由重要,还是守在他的身边让他爱上我重要。
希望时间能给我答案。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讲述人:陈梅丽(化名)女33岁
公司职员柳州人
记者热线:13078070413
邮箱地址:237229427@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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