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的新米
●陈少毅
岁月风
三月里,春暖田肥,又是播种忙碌时。人们年复一年为之辛劳,是要收获那黄灿灿的谷子。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随全国“上山下乡”浪潮,到鹿寨县雒容公社插队落户,对“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才有了真正感受。在吃过自己种出的新米后,再比较国营粮店一毛四分几厘一斤的三号米,便觉察出,粮店米是如此“淡水”与“粗糙”。
我们生产队,一年可打两道谷子,先交公粮,留下口粮,再卖余粮,虽无定级标号,却好吃得很。
早稻,是梗米。天睛时,从洛清江里担回清澈的河水,在柴灶上把饭煮熟,饭上覆盖了一层雪白的米脂,锅盖一揭,那股飘着浓郁米油的香气扑面而来,鼻子轻轻一嗅,香气便钻进五脏六腑,使人迷醉。待扒进嘴里,则油滑味甘,未及细嚼,已吞下喉。要是敞开没得油水的肚拐(指肚子,原雒容话),用几夹多盐少油的青菜相送,把两大粗瓷碗米饭扒个底朝天时,仍会意犹未尽地朝锅头看过去……
晚稻是油粘米,体形细长,晶莹剔透,且油光闪亮,产量虽低,但其香诱人,咀嚼起来,粘性小,柔软而富有弹性,与舌互动,更齿颊留香。
不过,新米好吃田难种。当我们这些十六七岁的“插青”,同社员一道挽起裤腿,打着赤脚,从挑起担子时的趔趔趄趄,到阔步走出很有精神风貌的节奏感;从面对撮箕里那和着草木灰的猪屎牛粪愁眉苦脸,到左手将撮箕豪迈地卡在腰间,右手将粪便均匀潇洒地扒撒到田间地里时,那形如曼妙的舞姿足已证明,我们在广阔天地里正茁壮成长。
而伯娘、阿婶,从一旁笑吟吟地手把手教我们:没关事(系)嘀,没有屎尿(粪土)臭,哪来饭菜(五谷)香……
藏在记忆深处,是贫协组长九斤叔,一次在耘田(用脚将水稻行间的杂草踩下泥里作为除草和帮禾苗松根)时,他跟人打的那个赌:有几臭喇——要是你敢买个烧鸡给我,我哞(蹲)在屎坑边,保证可以骑(吃,原雒容话)完!
田里劳动男女,被他逗笑得眼泪直飙……
其实,九斤叔当年心中的烧鸡,同是我辈曾经的梦想,之所以会沦落成奢侈的追求,并演变到妄想的程度,实在是那时农村政策的哀伤。
当时,全国农业学大寨,各地掀起一浪浪的高潮,地区有关部门,派来工作组讲普通话的刘同志,正在村上蹲点抓落实,他待人热情有加,笑容可掬,而在执行砍“资本主义尾巴”的政策时,态度则十分强硬坚决。
因此,每户只能养猪一头;果树,只能种在自家房前屋后五米以内。此时,不准搞副业挣钱,那除非胆是用铁做成的,不怕挨戴高帽搞批斗。
真想吃点好的,只好去梦境中漫游,再用梦话解解谗咧。
当回到现实,适才发现,七月的“双抢”已如火如荼。天刚蒙蒙亮,队长在各家屋檐下挂着的小喇叭里,就开始排兵布阵,忙着安排活路。
等到身在田里时,不论抢收(割),还是抢插(秧),在四五十度的烈日下,双脚吱啦吱啦地,踩在田里的泥水中,然后两腿叉开,将腰弯下,把屁股翘得高过头,手要够得着田。抢收(割)时,要不断地向前;抢插(秧)时,则不断地退后。两手反反复复,不停地做着机械式往复运动……满脸汗水,就这样,全部滴到了田里……
傍晚收工,拖着想散架的身子,回到用泥土夯成的屋子前,天色朦胧。下河挑水煮饭刚吃罢,队长和蔼的声音又在小喇叭里绵绵响起:各位社员注意了,九点钟啊,大家在晒谷场集中,把今天收回的禾稻打一下;各位社员……
于是,夜间的晒谷场,一盏两百瓦的灯泡亮起,接着,马达嗡嗡鸣响,并且粉尘飞扬,大伙争先恐后,将拢在手中的禾稻,不停地送往打谷机快速飞转的滚筒上。活路多半做到凌晨时分才收尾,那时根本不知消夜为何物。
若是遇上梅雨天呢?农时误不得,活路继续往前抢,一边是连绵阴雨,一边是刚打下来堆在大队部小礼堂里湿水的新谷,若几天不晾晒干水分,就会发热发烧,之后轻则感冒发芽,重则沤出点酒味乃至霉烂。此时,人心随之变得焦虑不安加恍惚。
天略放晴,队长精神为之一振,喊声:晒谷!于是众人像参加运动会比赛,个个想拿冠军,要把命来拚,往来穿梭着,把谷子挑到晒谷场,赶紧摊开,好快快散热。
等另一场雨落地前,队长再喊声:收谷!我们又马上把谷子耙拢,没命地往回挑……
以前,农药化肥金贵,难得来用,这样打出的新米,香香的,很甜水,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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