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亲凶手获缓刑 回家与妻儿团聚柳城县一起家庭悲剧背后折射司法温情
听说二审法官进村调查，村民纷纷来到现场，向法官反映情况，痛斥死者过去的劣迹。
今报通讯员韦鑫林 文/图
昨日，是71岁的罗明星和36岁的小儿子罗太益走出看守所，回到病弱妻儿身边的第9天。16个月前，他们曾经在家里联手上演弑亲悲剧，将44岁的罗立生打死。
罗立生是罗明星的二儿子，罗太益的哥哥。案发后，却有村民同情这对杀人父子；而让罗明星、罗太益同样百感交集的是，此案经过两级法院审理，犯下故意杀人罪的他们最终获得缓刑，回家与亲人团聚。
近日，笔者在柳城县探访，揭开这起家庭悲剧背后的故事，以及“宽严相济”的司法人性精神。
案发：骨肉相残酿命案
去年7月19日凌晨4时许，家住柳城县太平镇木界村的罗明星拨打电话报警，称他的二儿子罗立生被人上门打死。
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走访调查发现，现场根本没有外来人员到访痕迹，相关证据却表明报警的罗明星和他的小儿子罗太益有重大作案嫌疑。经审讯，罗明星和罗太益供述了杀害亲人的犯罪事实。
原来，案发前，罗立生在外面喝酒后，又带酒友回家继续喝，大声喧哗至次日凌晨，导致全家人无法睡觉。酒友走后，罗立生又在家里客厅摔打物品，持菜刀连续砍击父母的房门，威胁母亲开门后，将菜刀架在父亲颈部要500元钱，声称“要去买种子，如果不给马上把头割下来”。罗明星被迫答应次日到银行取钱才得以脱身。
随后，罗又开始谩骂住在对面房间的弟弟罗太益，扬言要杀掉弟弟及其妻儿。罗太益一家没敢做声。罗又拿起钉锄到后院，声称要破坏弟弟一家的风水，不让罗太益次日在此如期建房。
罗明星赶紧叫上罗太益一起到后院劝阻。罗立生将父亲推倒，罗明星顺势将罗立生手上的钉锄抢到手。之后，父亲持钉锄，罗太益持木棍，一起敲击罗立生的头部，致后者倒地死亡。
缘由：死者生前劣迹斑斑
说起死者罗立生，村人都不齿。
据了解，罗立生一直独身，和父母同住。他多年前曾担任过镇卫生院的器械管理员，因违反工作职责被批评后不服管理，还打骂院长，后被开除。此后，罗立生破罐破摔，不务正业，好吃懒做，还经常酗酒闹事，打骂和挑衅村民。很多村民视其为恶霸。
罗立生对父母也很凶。多年前，罗立生曾因喝酒闹事被父亲责备，直接持刀砍断父亲的左脚脚筋和膝盖骨，导致父亲至今未能正常行走。含辛茹苦居然养育了这么一个恶子，母亲罗佩花终日以泪洗面。
2009年10月3日，罗立生酒后因不满父亲管教，甚至持砂枪朝父亲开枪，多亏罗明星躲闪及时，只被打伤脸颊。碍于亲情，罗明星没有张扬，但罗立生却因持枪挑衅村民被举报，因此被当地法院以非法持有枪支罪判处两年有期徒刑。刑满后，罗立生竟更加放肆，擅自将父亲和弟弟罗太益种的桉树卖掉，将所得款项9万余元挥霍。
法官：实地调查听民意
今年3月，柳州市中级法院一审判决，认为罗明星与罗太益未能正确处理家庭矛盾，共同持械非法故意剥夺他人生命，构成故意杀人罪。由于被害人对案件引发有重大过错，且二人归案后均如实供述犯罪事实，依法可从轻处罚，判处罗明星有期徒刑11年，剥夺政治权利2年；罗太益有期徒刑10年，剥夺政治权利1年。
罗明星和罗太益认为量刑过重，上诉至自治区高级法院。
二审开庭前，自治区高院法官专门来到柳城县，对该案件的处理召开各方代表座谈会，了解情况，听取民意。
参会村民代表介绍，罗太益和罗明星在村中表现良好，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从未有过违法违纪传闻。当地相关部门代表也觉得，二被告人的做法系被逼无奈，建议高院考虑案件实际情况，从轻处罚。
开庭当天，出庭检察官也认为，罗明星父子是出于义愤杀人，其行为应认定为故意杀人，情节较轻。
为了核实情况，高院法官还专门前往罗明星家。罗家位于距县城20多公里的偏僻乡村，罗明星72岁的妻子罗佩花由于年事已高，身患各种疾病,已经直不起腰，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罗太益的妻子是从外地嫁来，与10岁的儿子一样体弱多病，根本不能从事繁重农活。
法官意识到，村民所述相关情况并非夸张和杜撰。而听说法官进村调查，村民们纷纷聚集过来，痛斥罗立生过去的种种劣迹，村委会等也出具书面材料，证明罗立生品性恶劣，打骂父母、家人，恐吓乡邻等，请求法院对罗明星和罗太益从轻处罚。
改判：
宽严相济 慎重轻判
最终，自治区高院结合“宽严相济”的刑事政策，依法对该案改判。
高院认为，刑法价值在于惩罚与教育功能的实现，体现在民众对司法裁判结果的认可，这种认可不仅是对判决结果的认可，还需要对判决结果所依据的情理的认可。考虑到该案的犯罪动机是源于对被害人长期严重过错行为的无奈，以及罗明星、罗太益不具有再次实施犯罪行为的可能性，以及两人家庭的困难情况，认为对其适用缓刑不致再危害社会，且当地司法部门愿意对其进行监管和帮教。
由此，高院认为罗明星和罗太益可适用缓刑，撤销一审量刑，认定罗明星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5年；罗太益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3年。
家人透露，接到二审判决书时，罗明星和罗太益父子相拥，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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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最高人民法院印发的《关于贯彻宽严相济刑事政策的若干意见》中指出，“宽严相济”刑事政策中的从宽，主要是指对于情节较轻、社会危害性较小的犯罪，或罪行虽然严重，但具有法定、酌定从宽处罚情节，以及主观恶性相对较小、人身危险性不大的被告人，可以依法从轻、减轻或则免除处罚。
故意杀人罪虽然犯罪性质很严重，但是行为方式不是很恶劣，行为人主观恶性和人身危险性很小，应该从宽处罚。
我国刑法第232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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