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需要宽容的心胸
易星 绘
讲述人：赵弘毅（化名） 男 33岁 公司职员 柳城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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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整理：今报记者韦黎
一段真实的过往，一个铭心的故事，让痛苦埋葬在时间的荒野，让快乐飘荡在记忆的每个角落……
复仇故事不算少见。狗血故事也挺多的。生活远比电影、电视剧要狗血。所以，平淡尤显可贵。
1 忘不掉的恨
2012年，工作这么多年，我终于可以安心地休公休了。我决定下厨庆祝一下。
那天早上，来到菜市，我戴着眼镜认真地比较哪个摊位的菜最好。买生菜时，一双大脚不小心踩到了我的帆布鞋。我还没开口，对方先发声了。
“年轻人挤什么挤啊，没懂得尊老爱幼啊！”说话的人侧对着我。她一边说话，一边转身。看到彼此，我们都愣住了。
踩我的人是前女友芳芳的姑妈，当年要不是这位姑妈老在芳芳耳边嚼舌头，我和芳芳不一定会分手。多年后再相遇，我对姑妈依然有恨。
我懒得搭理她，兀自选我的菜。姑妈倒是有意思，她把我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好多年没见，你变化好大呀。”我在心里暗笑：当年初出茅庐，我穿的是地摊货的衣服，戴的是几十块一副的眼镜，我的变化无非是衣服穿得好了些，眼镜看上去高档了些，她说的变化都是表面的东西而已。
心中的那丝恨让我继续不搭理这个女人。我匆匆称完菜给了钱，走向另一个摊位。没想到，她尾随过来。“你住在这附近啊？买了房子还是租的？”我一听来了气，强装微笑地说：“我的房子在这附近，当然来这边买菜了。”姑妈顿时两眼放光。
姑妈一路尾随，期间问了我的房子在哪个小区，面积有多大。我都一一回答了。一团火在我的心头燃起。姑妈是什么样的人，我太了解了，她打听这些无非是想了解我打拼得怎么样了。当年正因为嫌弃我一穷二白，姑妈才极力反对我和芳芳在一起。她的所作所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终于买完菜。正要离开菜市，姑妈挡在了我的面前。她表情沉重地说：“阿毅啊，当年是姑妈不对，拆散了你和芳芳，你愿意给姑妈一个弥补的机会吗？即使你和芳芳没能像以前一样在一起，也可以做朋友嘛。”我冷笑道：“你不怕芳芳的男朋友吃醋？”姑妈忙摆手：“芳芳现在是单身，她没有男朋友。”我冷冷地看着姑妈。原来她一直尾随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信息。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迈步离开。走出十几米远，扭头回望，看到姑妈拎着一个菜篮，在市场入口处选菜。我一边向前走一边流眼泪。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我应该感谢姑妈和芳芳，如果没有她们当年的轻视和抛弃，我不会有今天。擦干眼泪，我找到了自己的汽车，开车离开菜市。
公休时间本就不长，因为遇到芳芳的姑妈，公休的几天里，我一直陷在回忆往事的情绪里，久久出不来。我猜想：姑妈会不会把遇见我的事告诉芳芳？芳芳会不会再联系我？虽然我们已经分开多年，我的手机号却还是几年前的那个。我有点期待芳芳的来电，又害怕面对现在的她。
一晃，公休结束了。
周一上班。午休时间准备小憩时，电话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我想都没想就接了。“是我，听姑妈讲她前几天遇见你了。你过得还好吗？”只听声音，我已经知道是芳芳。
我自认不是个特别有气度的男人。时隔多年，我对芳芳还是有怨恨的。“我过得很好。不好意思啊，我正在办公室午休，讲电话会影响其他同事休息，有空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这是你的号码吧？”芳芳知趣地回了句：“你休息吧，有空再聊。”说完这句，她主动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其实只有我一个人。同事都住得近，午休时间都回家休息了。我的心情有点复杂，彻底没了睡意。芳芳怎么会有勇气给我打电话？姑妈疯了，芳芳也疯了？
2 故意摆的局
我没有保存芳芳的电话号码，但也没有清空来电记录。几天过去了，我一直没有给她回电话。我坏坏地想：我刻意问芳芳号码是不是她的，她一定认为我会回打过去，几年前她辜负了我，我现在要惩罚她，我做出了决定，这个电话我是坚决不会打的，我要的就是复仇的快感！
和朋友聊起芳芳姑妈的事，他们都气坏了。一个家境殷实的朋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议：“反正你现在又没有女朋友，和芳芳复合，然后再甩了她。”也许是大家都喝了酒的原因，其他朋友跟着起哄，纷纷支持我和芳芳复合。第二天酒醒，我忘了前一晚吃了什么宵夜，但却记住了那个提议。
我征询几个玩得好的异性朋友的意见，她们都反对我假复合，都说这样做太卑鄙了。“卑鄙”这个词不断地在我的耳边萦绕。当年抛弃我，芳芳不卑鄙吗？凭什么只准她卑鄙，我不能卑鄙一回？
挣扎了一个月，我决定展开报复。
我从上个月的来电清单中找到了芳芳的号码。准备了一番，我终于拨通她的电话。“还以为你永远不理我了。”电话这头的我得意极了。我佯装深沉：“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再大的仇都散了。”这句话太违心了，说完我自己都想吐了。但我强忍着情绪，努力做一个通情达理的男人。
“这么久没见，赏脸跟我吃个饭吧。做不成情人，做朋友总可以吧。”我一向芳芳发出邀约，她马上答应了。我特地挑选了一家离我住的小区比较近的餐馆，目的是计划吃完饭带芳芳到我的房子参观，我要让她后悔当年抛弃我。“餐馆离我这边有点远，挑家近点的好吗？”“没关系，我开车去接你。”我故意透露自己已经买车。“你买车啦？”芳芳这么问，我不由得心花怒放。
见面当天，我提前把车停在芳芳上班的公司附近。坐进我的汽车时，我闻到了芳芳身上的香水味。“这么多年了，你还用这种味道的香水。”芳芳笑了：“香水和衣服不一样，衣服年年要买新的，否则就落伍了。香水却是越经典越好闻。”“以前我一点不懂香水，你总嫌弃我。我现在有进步吧？”我故意这么问，为的就是探知芳芳的态度，以判断我们的旧情能不能重燃。
芳芳只说了句：“开车吧，我饿了。”
点餐时，服务员热情地向我们推荐情侣套餐。我故意问服务员：“我们两个看上去像情侣啰？”服务员不假思索地回答：“男才女貌。”我乐坏了：“就冲你这句‘男才女貌\’，我们点情侣套餐。”我没有询问芳芳的意见就让服务员下了单。服务员已经离开，我佯装终于醒悟过来：“呀，忘记征求你的意见了。这个情侣套餐不错，你也同意点这个吧？”“不介意，你随便点。”
如果撇开我的报仇情绪，那顿晚餐算是美好的。东西很好吃，环境很舒服，对面还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但是，每到情绪松懈时，我都警醒自己：不要忘了，你是来报复这个女人的，不是来约会。
3 比电视剧还狗血
我不明白，见面那天芳芳为什么拒绝去我家参观。她只见过我的车子，没看过我的房子。我有点担心没见过房子的她不会轻易上钩。意外的是，经过我一个多月的努力，芳芳终于同意和我重修旧好。
鱼儿已经上钩，我的计划进入下一阶段。
我的脾气本来就不好，加上工作压力大，发脾气的次数越来越多。虽然又在一起了，我却没像以前一样对芳芳百般呵护，脾气来的时候照样向她发。以前，芳芳会反口骂我。现在，她只是听我发泄，一言不发。我在心里冷笑：看吧，以前你占优势，现在轮到我了，你只有忍的份。
芳芳越沉默，我的脾气发得越大。我是故意这样对她，每次看到她难受，我都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有一次逛街，竟然巧遇姑妈。看到我和芳芳在一起，姑妈又两眼放光：“真好，你们又在一起了，这次要好好珍惜了。”听姑妈这么说，我真想扇她两个巴掌。我忍住了没扇姑妈巴掌，却没忍住向芳芳透露事情的真相。“我重追你其实就是在报复你，你要是想走就走吧，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芳芳突然挽起我的胳膊，说：“我晓得你讲的都是气头上的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懵了。
我已经向芳芳说出真相，为什么她不信，难道她天生爱受虐？芳芳的宽容让我的坏脾气更加肆无忌惮。我隔三差五就拿复仇论来说事，隔三差五骂她是为了房子和车子才跟我在一起。有时喝醉酒，我会不停地摇晃她的身体，质问她为什么厚着脸皮再和我在一起。我频频用到“贱人”这个词。
我的坏情绪连朋友都看不下去了，他们认为我必须立刻停止，否则毁掉的不光是芳芳，我也会毁掉。
一天晚上，我又喝了酒。
芳芳坐在沙发的对面。“我们分手吧，你要发泄的情绪应该发泄得差不多了，是时候结束了。”我听不进芳芳的话，又开始指责她为了房子和车子才和我复合。“你以为我会贪图你的两房两厅？追我的人有的是住楼中楼的。以前我不相信你是回来报复我的，现在我信了。我们谁都不欠谁的。”
虽然提分手的是芳芳，我依然觉得很爽快。因为几个月里，受折磨的人一直是她，这让我非常满足。
本以为日子恢复了平静。有一次去买菜，又碰到姑妈。姑妈一看到我立即破口大骂：“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居然逼芳芳做掉孩子，你太自私了。”要不是有人阻拦，姑妈手中的菜篮一定会打向我。
都说电影、电视剧狗血，生活远比电影、电视剧狗血。
我的故事也以狗血的方式结束了：因为发现我在报复，芳芳放弃了我和她的孩子。得知我曾经有机会做爸爸时，我百感交集。一夜之间，报复的快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和内疚。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采访手记】
采访过程中，记者从赵弘毅的眼里看到了焦躁和后悔。因为焦躁，他展开了报复。因为报复，他得到了惩罚。凡事都是相对的。报复成功的同时，赵弘毅失去了应有的理智和平和，失去了自己。
如果学会坦然面对感情的挫折，这样的故事就不会发生。都说做人做事需要宽广的心胸，谈恋爱又何尝不是。怀着一颗狭隘的心去爱一个人，爱情永远无法温暖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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