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壮怀 旧影留痕——记中国空军英烈龙震泽
空军英烈龙震泽龙震泽留影于1939年6月8日龙震泽（右三）等在战机前合影中国、苏联军人合影，在中国某地龙震泽执行任务时拍下的航拍照片，中国某地.
●刘汉忠
日前三位龙姓兄妹找到笔者，谈起他们伯父龙震泽和父亲龙腾（解放初期柳城县县长，文革后任柳州市政协副主席）抗战岁月的事迹。展阅相册里战争年代寄赠、又历经劫尘而珍重保留下来的旧影，细辨偶存的签名题记，兴叹有之，遂成此文。
少年不识愁滋味
南京的《中国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铭记着884位英烈，其中有“龙震泽，广西融县，上尉”一行。台湾台北的圆山忠烈祠里也奉祀着他的牌位。
龙家兄弟的老三、老四相差只有一岁多，平日经常在一起。“他们都是精力过剩，聪明好动的娃仔，除了书读得好以外，平时调皮捣蛋，打架斗殴的事也没少做。曾经有比他俩大好多的娃仔欺负他们，兄弟俩打不过人家，就在一个小桥上把人家推下小河，亏得水浅没有出事。爷爷晓得后气得抄起棍子就打，兄弟俩满屋子跑，最后没地方去了躲进被子里，一床被子几乎打烂，奶奶拦都拦不住。因为这兄弟俩太闹事，一直都订不了娃娃亲。爷爷托的媒人都没成。”“我爸还讲过他和三伯做过的坏事：把一个和他们打架的小孩引到一处猎人套野兽挖的深坑前，因上面盖了许多杂草，那娃仔一脚踏空掉了下去，爬又爬不出来。晚上人家父母来告状，等着他们的又是一顿暴打。兄弟俩在十里八村就出名了。”
龙震泽年已90岁高龄的胞妹也回忆起兄长的往事：“他从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书读得很轻松，成绩很优秀，兴趣爱好非常广泛，课余常常带弟弟妹妹去山里打猎，枪法蛮准，不时小有收获。在当时学校里，女生很少，每当学校里举办文娱晚会，震泽会唱戏，还会反串女角，英俊潇洒，扮演过花木兰、穆桂英等，常常引得满堂彩。”“一次假期去航校看哥哥，他兴奋地说，航校体检，净身高1.82米，是他们那届最高的。”那种自豪的面容，妹妹说至今如在眼前。
伊宁受训，飞越驼峰
龙震泽在中央空军军官学校航空班第九期毕业之后，成为空军第四大队二十四、二十一中队的少尉飞行员，又曾在空军士官学校任过一段时间的教员。从航校毕业之后有了工资，他时常寄钱资助妹妹读书。
1939年，中国政府在远离前线、环境安全的新疆伊宁郊区艾林巴克筹组航空队，聘请苏联教官培训中国航空人员，主要是歼击机飞行员。到1939年底，训练飞行员1045人，还有领航员、无线电发报员、航空技术人员等。龙震泽参加了培训。受训完毕的飞行员，最初参加由苏联飞行员驾驶的飞行和作战，随后单机编入苏联飞行队组，以后又陆续编入中国空军建制单位。当时，在兰州，也在开设大型的空军训练基地。遗存旧影有一张他们与苏联军人的合影，背景为豪华的西式建筑。笔者曾向伊宁的文史专家赖洪波先生求证，确定不是在伊宁。具体何地，还需鉴证。从多张照片看，龙震泽飞过多种机型，辗转昆明、桂林等多个基地。当时P-40机型是中国空军的主力战斗机，战斗用机也并非一人一机、一人一号，而是经常跟人合用。据第七中队中队长徐华江日记记载，龙震泽驾机的编号为681。
1943年10月，中美空军混合联队在桂林成立。编队以中国空军第1、3、5大队为基础，加入美国援华空军部分人员，仍然编为三个大队，驻防桂林、芷江、柳州等基地。龙震泽随队成为混合联队中的一员。联队飞行员都曾分批赴印度克拉奇接受各机种性能飞行及作战训练，之后接收飞机返回国内作战。龙震泽在驾机返航抵达喜马拉雅山南麓时，天气骤变而气候奇寒，飞机油路冻塞，他临危不惧，巧施滑翔技术，折返印度。此举创人机双全奇迹，为中外报纸争相报道。
混合联队成立的一年中，共出击5000余次，先后袭击汉口、广州、新德、岳阳等地的日本空军基地，轰炸平汉、粤汉、津浦、陇海沿线的日军车辆及长江和沿海的船只，毁伤敌机420架，击沉百英尺以下敌船1215艘等战绩，有力破坏了日军运输线，逐步取得华南、华中地区的制空权。龙震泽参加了其中的一些作战行动。
奇袭之战建奇功
中、美空军混合联队成立后，策划过一次奇袭海南岛琼山（海口）机场的 “大行动”。战前有计划而周密地派侦察机不时至海口机场侦察，研判日军动态、飞机调动情形。日军在海南岛机场有百架以上驱逐机，琼山机场也有驱逐机三四十架，轰炸机30余架，防空火力多达10处。出动前，除各部队零星作战任务外，一切如常，担任防空警戒人员也没有一点异样，可见保密之严。
3月4日清晨，驻防桂林二塘机场的三大队七、八两个中队的飞行员依时警戒待命，随后在作战情报室听取作战要项。最主要一点，要求飞机由地面滑行后，不准再相互通话，至攻击前为止一定要保持无线电静默，以防范敌人窃听及雷州半岛与涠州岛的雷达发现。飞机出海后要超低空贴海面飞行。作战任务为掩护B-25机奇袭琼山机场，并对空、地目标加以摧毁破坏。联队出动时B-25机6架居中前方担任领航，右侧掩护为七中队P-40机8架，左侧掩护为八中队P-40机8架，第1分队为考特、祝瑞瑜等人，第2分队为龙震泽、牛曾慎、戴维思及张省三。此外14航空队P-40的8架居后方及右侧。
上午9时40分联队起飞，航线上升至2500尺，至桂平县时升至5500尺。在沙尾出海时降低至100尺以下，穿越涠州岛东方时，则飞行在50尺至100尺之间。抵目标琼山机场前15分钟，各驱逐机纷纷将附加油箱抛弃，投入海里，准备作战。接近琼山机场时为中午12时25分，各编队从不同方向进入目标区。龙震泽击毁敌方地面4架战斗机后，又攻击即将起飞的两架敌机，张省三击落敌战斗机、轰炸机各一架，再攻击地面轰炸机。任务圆满完成后飞回基地，在作战情报室，参战人员先接受一大杯白兰地，庆祝胜利。经此一战，琼山机场的日军飞机全部瘫痪。此事见于参战的第七中队中队长徐江华的回忆，也是本人所见龙震泽战绩惟一的详细记录。至于其他空战的事功，还有待考察补记。
最后一战终殉职
1944年1月，日本在中国大陆最后一次大规模行动计划即“一号作战计划”出笼，主要目的是消灭美国在华空军，另一方面打通粤汉铁路从而使贯穿中国的铁路得以联接，以便运送物资与兵力，支持东南亚的日军。
有关抗战文献记载龙震泽牺牲的史实：时间是4月30日，地点在四川梁山（今重庆梁平县），事因：空袭警报，起飞迎战，返回降落失事殉职。飞机发动机油管故障，龙震泽为了保全战机而采用难度极大的滑翔技术实施迫降，着陆时撞到机场边上的障碍物，飞机前轮折断，在地面上连翻，他也伤重不治，时年仅25岁，死后葬于重庆。事后，震泽的大哥将他的书籍、笔记等遗物领回。广西省政府于桂林秧塘机场附近赠地，省主席黄旭初题书“空军烈士龙震泽农场”以资纪念。如今融安县的墓葬是只有他军帽的“衣冠冢”，以供家乡人民纪念。
有关龙震泽事迹的文献有限，有的明显有误，有的则难于鉴证，这些自然是有着历史的原因。听家属述说，有些珍贵的资料如日记是出于保存不当而造成的遗失或被毁，相当令人遗憾。所幸的是，我们还是可以从这些早已泛黄的照片中，分明感觉出龙震泽这位中国空军英烈壮志报国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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