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记忆

六安 苏恩

很多时候，望着空旷的夜，那些隐于时间底处的场景，如一缕轻风，厮磨额发;似一片烟云，被丢在记忆深处，又或豁然乍现于眼前。这时，记忆如同一本茶经，有着碧水流云的高远和明月清风的疏淡，读后让人清澈心灵。

父亲的床头总是放着几本"砖头”一般的厚书，书本上搁着一副有着厚厚镜片的眼镜。在父亲的眼中，儿女依如往昔一般没有长大，直到现在我们回家，父亲总是给予小鬼的溺爱称呼。

父亲的手是真正劳动人民的手，宽厚的手掌布满了老茧，深深的纹路见证着付出和劳碌。可就是这双手成了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最大的依恋，敦实、有力。那时，走在农田的小溪边，最喜欢被父亲的大手拉着，趁机摸着手掌上厚厚的老茧，笑着对父亲说：我来帮您剪掉吧！每到这个时候父亲就会用粗糙的大手，亲昵地挠着我的脖子，惹得我咯咯大笑。

小时候体质差，经常生病，夜里总是哭闹不省事。那时没有交通工具，父亲总是背着我一走就是好几公里，趴在父亲的背上，随着父亲在田垄阡陌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足迹，往医院赶，我却从来没有听过他说累，只能听到父亲渐渐粗重的喘息声！

五岁时一场高烧迷糊了我。那一年天气很冷，四周原野上飘着雪花，父亲既焦虑又怕我冻着，把瘦小的我紧紧搂在怀里，轻言细语地安抚着、陪伴着，始终保持那样的姿势，父亲坐在床上一夜没睡！

渐渐长大了，住校了，和家人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每次回家，父亲总是会变出我喜爱吃的东西来。每每这时，父亲就守在旁边，抽着烟，看着我吃，一脸慈爱。渐渐长大的日子，我和父亲的话越来越少，爱却越来越浓。

父亲总是会给我惊喜。住校时，父亲到学校给我送东西，却并不进教室找，一直拎着东西守在学校门口直到我放学。看到父亲，我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他总是溺爱的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可不是吗，在父亲面前我永远都是个孩子。

父爱如山。那双温暖、结茧的大手如榕树的枝蔓，为我遮蔽风雨。

毕业后，我走上了打工的历程。每次回家后父亲总会用目光打量我一番，说我怎么又瘦了，怜惜之意溢于言表。父亲的关心总是那么无微不至，从个人感情到工作生活，絮叨的话语，从问谈朋友了没有、男孩多大、家境怎么样？到工作累不累呀、几点上班、几点下班，一连串的问题，事无巨细，有时都会让我感觉父亲老了，变得那么啰嗦！然而，每次这样那样的追问，一个人独自打拼的不愿言说，也让我和父亲的话越来越少。

前段日子回家探视父亲，不几日，起身又要出远门了，临别之际，我看到父亲的眼睛红了，却一句叮嘱的话儿也未说出口！我明白父亲心中的那份不舍与心疼。

时光匆逝，少年不再。父亲一天天老了，然而他用心中那份爱、那份牵挂，筑成了一座山，让我内心有着依恋：那份父爱，更似一盏灯，照亮我为之跋涉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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