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袁隆平的杂交水稻
江苏 金家永
1984年的春天,改革给我们小山村带来了无限生机。我父亲那弯了几十年的腰也挺起了一点,走路和说话都精神了许多。父亲个子不高,力气不大,老实本分。就这样一个小老头,却干了一件在本村乃至整个县也没人敢干的事情。
父亲有个内弟,叫陈前礼,是大学里的农业专家。那段时间,他在海南基地工作,参与了水稻专家袁隆平的杂交水稻研究。工作期间,他带回了一些杂交稻种,在金寨县顺河农场试种。他送了我父亲2斤杂交稻种,告诉我父亲,这些稻种能增产很多。随后,又教授了种植的基本要领。比如,种子育苗,要旱育,少水。一颗种子可插种一簇苗,与传统的种植相比较,行距、棵距都要扩大1.5—2倍等等。
育苗时,旱育成了全村的话题。村民们疑惑,稻子都不在水里,在田泥上能否长成苗?诸如此类的问题,是种了一辈子水稻的村民无法理解的。父母亲听了这些议论,心里胆怯,也不敢辩解,毕竟什么都不懂。
面对村民的议论,父母亲在传统种植经验与科技面前,选择了后者。更重要的是,他们相信亲情,相信踏实的内弟带回来的新科技。他们在山谷小河边的畈中间,选定了一块田,这块叫砂三斗的农田,成为了移栽的大田。
移栽一段时间后,砂三斗水面平静如镜。一行行、一列列秧苗,稀稀疏疏,没有按照传统方式移栽后带给人的那种丰收的感觉。而其他的农田,微风吹来时,绿苗一波一波的,那美景,是丰收的征兆,随着绿波,荡入千家万户。
无论是住在山傍上的邻居,还是走在山傍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视线都被砂三斗这块农田吸引。村民们都不看好这块田,认为一定会减产,甚至颗粒无收。部分邻居说出来的话,尖酸刻薄、难以入耳。冷嘲热讽如约而至:这一家人又要饿肚子了;过年又要出门要饭了等等。每天面对这样的议论,母亲扛不住了,她不再沉默,站起来,与那些人发生了争吵。争吵多了,家庭内部也有了分歧。毕竟,一家人的肚子,还指望这块田。但是,已经过了插秧的季节,又不能重新开始,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
砂三斗的秧苗发棵时,长满了整个水田,高、多、壮,特别的密。郁郁葱葱,根据以往的种植经验,过度生长的现象,往往预示着颗粒无收的结果。这时,嘲讽再起,家庭内部也更加争执不和。别人家的稻子已经灌浆,我家的还未抽穗;别人家的稻子已经低头,我家的才抽穗;别人家一片金黄,已经在收割了。我家的稻子,才初长成,一片淡黄叶草,几乎看不见稻穗。
等到收割时,邻居们都收割完,入仓了,我家的收成还尚未开始。这几个月以来,我母亲是在泪水中度过的;父亲,更是低着头走路,见人就躲,很少说话,逼急了,只是一句话:他不会害我的。
眼看到来年的饥荒,父亲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去找内弟打探消息。父亲失魂落魄地离开村子的那天,母亲泪眼相送。父亲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好消息:杂交水稻棵壮,稻穗结子多,都沉在棵叶下面。
一段时间后,父亲去田里翻看棵叶,果然,棵叶下,稻穗结的子多。我们信了亲情,信了知识,信了科技。到了收割那天,帮忙的亲邻们挑着稻把,在山傍上来来回回。等到砂三斗收割三分之二时,大家转变了对这块田的看法,村民们认为,这是一块丰收田,因为,挑稻把的次数和重量,明显比以往多了。傍晚,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亲邻,他们到稻场来看热闹。也有的村民,是来验证丰收的传言的。
看着丰收的景象,家里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父母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三天后,称重,入圈。结果,令所有在场的村民惊讶,也不敢相信:整块田收稻1600斤,是砂三斗收成最高的那年的1.8倍。
我那身板瘦小、因长年劳动而压弯了腰的父亲,因为这次丰收,腰杆子挺起来了。父亲改种杂交水稻的成功,给村民做了示范。第二年,我们村有三分之一的水田改种杂交水稻,改种的稻田,获得了大丰收。村民们茶余饭后,聊的都是育苗育种、收成的事情。杂交水稻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在农村得到了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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