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吃山 ◎地点：皖之西·霍山 ◎讲述人：程凤
山里的秋天比平原来得要早，正午的气温还有夏的味道，早晚已经是凉嗖嗖的了。半个月前播下的鸡毛菜，天气一凉长得飞快，摘一把下锅滚个七八秒就好，吃起来脆嫩无渣，甜丝丝的。
地里的玉米都熟透了，花生正在挖。这时候最好玩的要数打板栗。一根长竹竿，一副厚手套，一个大竹筐，是打板栗必备的器具。每到秋天，打上竹竿上山打板栗，是最欢乐的事。
屋后向南的坡上有几棵板栗成熟早，我们总是最先下手。挂在树上的板栗果子外面裹着一层毛扎扎的硬壳，赤手空拳是摘不到它的，一根细的长竹竿就是最趁手的武器，只需往树腰上一站，瞅着最大的果儿，挥舞竹竿，轻轻一敲，板栗应声而落。
站在树下的人一定要保持距离，否则果子砸到头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也不能站得太远，因为要负责瞅准果子落的方向，不然滚到草丛沟壑里，就难觅其踪影了。
一会儿工夫，就能敲下一大筐。用脚踩着板栗外面的毛壳，拿剪刀连剪带扭，里面的栗子就露出来了，尝鲜的栗子一般还没熟透，内壳还是白色的，轻轻剥开，露出白里透黄的果肉，直接生吃，脆甜脆甜。
天气凉，草里的蚂蚱多，鸡也一天天肥美，逮一只当年的嫩仔鸡，配上一钵新鲜板栗，用柴火锅烧出来，那可真是软糯鲜香！
有时候，母亲会变魔法似的取出一只腊猪蹄，真不知是如何逃过我们这些馋嘴的眼睛的。把刚掰回来的老玉米，剁成一截截的，跟猪蹄一起烀到烂熟，玉米香甜和腊蹄的咸鲜味掺在一起，那味道美得真是无法形容！汤汁极浓，喝上一口，稠到粘嘴唇。
这个时节，秋豇豆也长起来了，正在伸蔓吐花。春豇豆在夏天结得太多，每年母亲都要晒上一大袋豇豆丝。和很多地方煮熟后晒干的那种不同，大别山区的做法是选择细嫩的豇豆，豆米刚出还没长成形的那种，用剪刀从中间一剖为二后晒干。
剪豇豆并不是个容易的活儿，既要手巧，要保证豇豆从头剪到尾尽量不断开，还要拼手速，因为剪豇豆通常都是选大晴天的前一晚，摘上两大筐，有时忙到凌晨都剪不完。等太阳出来，就把剪好的豇豆丝摊捕开，狠狠晒上两三天，就可以存起来慢慢吃了。
来一斤山里的土猪肉，切大片，放锅里炒香，再放入提前用水浸泡的干豇豆丝，烧熟焖透，起锅前再放一把辣椒壳。说到这个辣椒壳，也是有讲究的，并非一般而言的干红椒，这是在夏末秋初，菜地里的辣椒留两茬长到青红相接时，摘下来剪成小片，生晒而成。山里的土椒还是挺辣的，但经过这么一晒，辣味仅剩一二，在肉菜里放上一把，香味增倍，成为绝佳的配料。
新挖的花生，选择颗粒紧实的，淘洗干净，直接下锅煮透，只用放点盐，无需任何其他佐料。饭后，盛一大盆，一家人围在一起，边吃边聊，其乐融融。也有淘气的小孩子，拿生花生剥了米，拿细铁丝串起，放在炉膛里，用余火烧熟，吃起来又是一种滋味。杨静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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