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嘉峪关》《出嘉峪关》《安西道中》嘉峪关诗话 周大成

（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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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 景 福

登嘉峪关

长城高与白云齐，

一蹑危楼万堞低。

锁钥九边联漠北，

丸泥四郡划安西。

雪中苜蓿绿鹦觜，

天上桃花红马蹄。

飞将神兵纷出塞，

圣恩可许到伊犁。

出嘉峪关

武帝雄风不可攀，

昆仑新辟汉河山。

右贤烽火过金岭，

飞将旌旗出玉关。

大夏无心通竹杖，

贰师有泪洒刀环。

谁怜属国还朝日，

甲帐空悬两鬓斑。

安西道中

出关一唱白铜鞮，

尘色飞腾锦障泥。

戈壁新开秦郡县，

轮台火树汉旌旗。

风和莲井闻莺语，

雪尽瓜沙放马蹄。

回首江南歌舞地，

浪游真舞翁天鸡。

这一组诗是作者因故革职，被发往新疆充苦役，途经嘉峪关、安西等地所作。作者裴景福（1854-1926)字伯谦，又字安浦，安徽霍邱县新店人。光绪丙戌年(1886年)进士。曾任户部主事、广东番禺、南海等地县令。因收集字画、古董为时任两广总督岑春喧的嫉恨，将其借故革职、入狱，并于光绪丙午年(1906）至戊申年(1908年) 将其遣戍新疆充苦役，历时两年。宣统元年(1909年）南归。民国初年，曾任安徽省政务长。晚年离职回乡安居，以收藏书画、古董自娱，为近代文物收藏家之一。民国十三年(1926年)病逝。著有《河海昆仑录》，《睫周诗抄》等。

《登嘉峪关》是作者登上嘉峪关远眺和俯瞰之作，抒发为收复失地耿耿于怀的焦虑心情。首二句极言嘉峪关的高峻雄伟与坚固险要，不愧为“长城锁钥”。三四句追述明代九边与河西四郡的建制对于防边的重要作用。九边，指明代北方九个军事重镇(辽东、宣府、大同、延绥、蓟州、太原、宁夏、固原、甘肃》的合称，东起鸭绿江，西至嘉峪关。安西，古地名，在今新疆库车附近。五六句借自然景物的花开花落，点明季节的变化。绿鹦觜指发芽，喻出土的苜蓿芽犹如鹦鸦的嘴。红马蹄指花落，喻纷纷下落的桃花瓣如火炎驹的蹄形。二句以植物的生态状时间的变迁，借以指作者旅途的漫长。末二句抒发出塞将士的勇武神明和作者对收复被沙俄侵占的伊犁失地的忧郁和焦虑心情。诗人眷恋祖国山河的殷切之情和爱国之心跃然纸上。全诗描写形象，联想深远，时而凝视眼前，时而神驰千古，时而雪中，时而天上，结尾两句犹如画龙点睛，大大增强了全诗的思想性和深度。

《出嘉峪关》是作者出嘉峪关西行途中所作。通过古今对比,明褒汉武帝的文治武功，暗贬清王朝的腐败无能。一二句赞誉汉武帝断匈奴右臂，设河西四郡的功绩。三四句以匈奴发兵过金岭（即今新疆博格达峰）汉朝大军出玉门关迎战，实指匈奴失败远遁、西域各国先后归属汉朝之事。右贤，匈奴官名，代指匈奴。飞将，《史记·李将军列传》：“广（李广）居右北平，匈奴闻之，号曰汉之飞将军。”以后称矫健敏捷的将领。五六句两处用典。“大夏”句写张骞出使西域，欲联合大夏国(中亚细亚古国，在今阿富汗北部)对付匈奴，时大夏国己由游牧生活改为农耕生活，不愿再东来与匈奴为敌。竹杖，这里指汉朝。“贰师”句写汉武帝征和三年(公元前92年）派贰师将军李广利率兵七万骑出五原击匈奴，李兵败投降，为匈奴单于所杀。两处用典均影射当时的清廷奉行闭关锁国，不能沟通友好邻邦，以对付英俄对新疆的蚕食，而是听信投降派的谗言和主张，一味妥协退让。七八句嘲讽清王朝无心收复失地的行径，抒发自己空怀壮志报国无门虚度年华的愤激。全诗对比鲜明而又含蓄深沉，褒贬明显，用典巧妙而含义深长。联想自然贴切，笔调神采飞驰。

《安西道中》是作者赴新疆途经安西所作。一二句写塞外恶劣的环境。出嘉峪关西行，戈壁荒漠荒凉萧条，一路上风沙弥漫，不见天日，连作者坐骑的障泥也挡满了沙尘。三四句联想到清王朝疆域的广大辽阔，早在两千多年前汉王朝就在河西设置四郡，连西域的广大地区也在汉王朝的管辖之内。轮台，古地名，在今新疆轮台县东南。这里代指西域。五六句对比描写，近处的马莲井还是风和日丽，瓜（瓜州）、沙（敦煌）二州已是冰雪世界，内外两重天。七八句抒发怀念江南故地之情和浪迹天涯的悲伤。作者这次西行是以戴罪之身前往新疆充当苦役，从山清水秀的江南到苦寒萧索的塞外，更易引起对故地的怀念之情。想到此去前途未卜，不知何时才能回归，心情更是惆怅沉重，不由发出了亡命天涯的悲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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