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忙麦上场初九芒种张琳去自家麦田查看一番麦穗已干
芒种忙,麦上场。初九,芒种。张琳去自家麦田查看一番,麦穗已干黄,今年天气干旱,麦子熟得比往年早些,尤其是坡岭地里的麦子,已该开镰收割了。
上午,张琳把门前的路面平整了一下,泼上水,拖着石头碌碡来回滚压了几遍,看看差不多像个打麦场了,电话联系了一个收割机,说下午就能过来。
张琳准备好大棚布,找了二十多条饲料袋子,开上拖拉机,来到西岭水库下的麦地边。临近傍晚,收割机来了,把脱粒好的麦子装上车。此时天空有雨点飘落。
按照老辈规矩,头一天麦子进场,还要举行一个祭场仪式,就是在傍晚时分,用香纸水果,还有三五个大白馒头,供奉天地神灵,感谢老天爷赐福。四季轮转,秋后耕地播种,冬季分蘖休眠,春天返青拔节抽穗扬花,夏季灌浆成熟收获进家,这一粒粒金灿灿的麦子,是农家人一年年一代代永不消湮的期盼。祖辈流传的祭场仪式,现在却除了个别已很年长的老人还在坚持,后辈们已很少有人再搞甚至已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仪式了。张琳是知道的,但他做了简化,仅烧了一叠香纸,放了一挂鞭,图个吉利心安。
张琳的皮肤每当与麦子玉米稻子之类的农产品接触,就会出现过敏反应,干活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闲下来,尤其是晚上躺到床上,就刺痒的难受,盐水洗酒精擦吃扑尔敏,效果都不大,只能是两只手狠劲地挠,不折腾到下半夜别想睡着,并且没个把月好不了。所以在收获季节,除了抢收抢割往回拉这些没办法脱身的活计外,摊晒小麦之类的活,就由妻子一个人包了。今年春天买来的母猪,这几天陆续产仔了,张琳负责看护、接生、打疫苗等一系列保育工作,还主动承担了其他大猪小猪母猪的喂养,以及清扫猪圈的活,也一样忙个没白没黑。
这老天爷总喜欢跟人过不去,即使在干旱的年份,每到麦收时节,也总要来几场或大或小的雨。去年麦收时节,张琳就亲眼目睹了村里一位姓田的奶奶,因老伴生病,儿子在外打工,回家稍不及时,以致渠道西临的一亩多小麦被接连几天的阴雨淋烂在地里,田奶奶痛苦的神情和低沉的哭泣,让当时从她身边走过的张琳找不出任何可以安慰的话:那可是两位老人辛辛苦苦种下去又期盼了大半年的口粮啊!
十二日开始,接连三天有雨,若说是下雨,每天又只不过是抛洒一点点,地皮也是湿不透。但却把打麦场中的张琳和妻子忙活得够呛,一会下雨了堆起来,一会天晴了再摊开。折腾了三天,麦子有九成干了。张琳决定装袋子入库,反正这些小麦也不卖,留足换干粮吃的,剩下全部掺着玉米粉碎了喂母猪,干点湿点只要烂不了就成,以后有空再晒。
坡岭地的小麦割完,湖地的小麦还可以再等等,趁这个间隙,张琳夫妻把收割完的麦穰拉回家,这收割机吐出的麦穰干净柔软,是冬季垫猪圈的上好保温材料,这些年张琳从没舍得扔掉。往回拉一车麦穰,往外拉一车猪粪,来来回回不空车,二亩来地,起早贪黑紧巴巴地干了两天,然后开始种玉米。
现在当地的大多数人家,种玉米都用简易的播种机,一个小机械安装在手扶拖拉机上,通过机械传动,一边走一边就把种子化肥播到了地里。前些年张琳在外打工,种玉米时就一直以找人帮工付钱的方式,使用这种播种机,一亩玉米60元,来回几趟二三十分钟就种完了。但这样的播种方便是方便,就是苗子总出不好,以后的查苗补苗,都是张琳妻子的劳累。
今年张琳不出去打工了,雇播种机的钱当然能省就省,何况人工播种由自己把握间距、深浅,出苗肯定整齐、均匀。
张琳找出锈迹斑斑的小铲犁拉到地里,小铲犁是农村实行生产责任制后,才渐渐兴起的简易劳动工具,经过多年的更新换代,到现在已是十分轻巧,主要是开沟播种用,一个人就能拉得动,所以乡村百姓给起了个很人性也很贴切的名字,叫夫妻犁,指的是用这种犁两口子一个前边拉一个后边扶即可。
张琳妻子主动提出由她来拉犁,这是最耗体力的活,倒不是张琳妻子多么深明大义,主要原因是张琳妻子把握不好力度,扶不住犁,不是深了就是浅了,还弯弯曲曲的,被张琳数落得没了信心。扶着犁,看着妻子在前面深弯了腰用力拉犁的样子,张琳心中无来由地一痛,一句小时候他从长辈口中听到的话,在脑中泛出来:关里的老婆东北的牛,生来就是受罪的命!
拉了一个来回,放下犁,一个搁种子一个搁化肥,又一个来回。用镢头盖上土,压完,再一个来回。如此循环往复,二亩地用了足足一天,总算种完了,再喷上一遍除草剂,摸着黑走回家后,两口子累得已连做饭的力气都没有了。
湖地里的麦子也熟透了,各地的收割机蜂拥而来,收割费是统一价:一百元。虽然花点钱,但人就不用再受罪了,开着拖拉机在地头等着,一天之内,二亩多麦子轻轻松松收回了家。
还有一块麦田是必须用镰刀收割的,这块麦田虽是上等的湖地,但这是土地均分后找补的小块土地,不到半亩,在丰收渠分支的小渠道南,后面是多块村民的小菜园,临近的几户都出去打工了,地里栽了杨树,手扶拖拉机勉强可以通过,收割机是开不过去的,所以必须人工收割。
麦收时节虽然还称不上酷暑,但那阳光照在身上,仍然有烤箱般的威力,尽管金黄的麦穗看得让人眉开眼笑,汗珠子仍不由自主地把眉眼糊住。刚买的新镰刀,在阳光下刺眼地亮着,割倒的麦子,用数棵麦子头对头打一个约子捆起来,一捆捆麦个子就稀稀拉拉地站在地里。
累了,直起身子伸伸酸痛麻木的腰,热急了,来到树下坐到地上,灌上一通凉开水,此时偶尔有一缕小风轻轻吹过,张琳最想做的就是借势躺下来睡一小会。当然他只敢这么想一想,躺是再累也不敢的,因为收割麦子称得上龙王口中夺粮,这几天的天气预报老是报着有雨。
下午,终于割完了,开上手扶拖拉机,开始装车。张琳妻子把一捆捆麦子往上递,张琳在车斗里一层层排好,用脚踩实了,再用大绳子狠狠勒紧,装满车就往回拉,先垛起来,等着来脱粒机。
收割机盛行的现在,除了收割机进不了的小地块,已不怎么用到脱粒机了。村里原来有几台打谷机,就因为雇主越来越少,有的主人出去打工闲置了下来,有的干脆被当废铁处理了。与海子后村相邻的沂水县,以山岭地居多,大都缺水,小麦收的比这边早几天,前些年每到此时,总会有三三两两抢火候挣钱的人,用拖拉机拖着打谷机在村头路上等雇主,这几年也基本看不到了。但张琳还是认为少了归少了,只要有这个需求,应该还会有人来做这个生意。
北湖的一亩地基本上旱涝保收,种上玉米。南湖的二亩多地是水浇田,自流灌溉,等着青峰岭水库放水时,就可以插水稻了。
十九日,又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张琳心急,打着雨伞去了西岭地里,玉米芽儿已经破土而出了,果然是整齐一致,不缺苗。
雨过天晴,该看看稻苗长得怎么样了,很快就要插水稻,需要追一次肥打一遍杀菌药,确保到时稻苗粗壮。
到水稻苗圃看时,张琳傻了眼,远看绿油油的稻苗,走近了却是另一番景象:几只老母鸡带着各自孵出的小鸡,在稻苗地里打了窝,稻苗被刨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张琳把妻子喊过来,一顿埋怨:你看这稻苗折腾的,差不多坏了一半,眼看就要插稻子,这不坏事了。张琳妻子看着仍在悠闲散步的大小鸡们,眉开眼笑:怪不得这些日子我查着母鸡不够数,怕你发脾气,没敢跟你说,你看这不孵出四窝小鸡了。兴高采烈地数了一遍,笑着说:嘿嘿,五十二个,加上今三月买的六十个,一百多了啊。
张琳在一边呆看着妻子忙活,心里生着闷气,前些年他的院子里不少于二三百只鸡,都是张琳主动买来养的。这两年不愿多养鸡,主要是院子里的桃李杏等果树都陆续结果了,虽然院里院外有十多亩空闲地让鸡们吃食撒欢,可一到晚上,它们就要飞到树上露宿,压坏了许多树枝,张琳总觉得不偿失。
张琳妻子转身去找来好多破旧的遮阳网,把稻苗四周又重新围了个严实,看张琳还呆站在一边不高兴,就安慰说:放心吧,年年稻苗都有剩下的,到时候我去淘换,这事不用你操心。
二十四日,夏至。麦收早已结束,仍然见不到脱粒机的影子。看来大忙季节的,已经没有多少人愿意做这没多少把握的小生意了。邻居向张琳提供信息:闫庄现在有免费脱粒的,把麦子拉去,人家帮着脱干净,麦草留下抵加工费。张琳妻子听到后,马上催张琳去,张琳不以为然:来回差不多二十里路,还要耽误上一天工夫,不值得。夫妻两个商量后的结果是:家里有那么多鸡鸭,怎么也是喂,还不如摊在门前渠道边,让它们慢慢刨着吃算了。
南湖的二亩多稻田,麦茬早已让人放火烧光了,原本准备拉回家的麦穰,也变成了一片黑灰。这些年农村家家除了煤气就是电,不用烧柴,每年就有勤快的人家,趁着夜里偷偷去放上一把火,于是火烧连营,噼里啪啦的熊熊大火,在这个季节里,便成了农村田野中一道道气势恢宏的风景。只是张琳家里养着猪,冬天需要麦草垫猪圈,就这么被烧掉了,张琳着实气闷心痛了一下子。
把猪粪满满地装上拖拉机,一亩地十来车,用铁锨撒开。这厚薄均匀的一层猪粪,是下一季丰收的基础,张琳家的水稻无论长势还是产量还是质量,一直是村里最好的,原因就在于他坚持不懈年年往地里施加的农家肥。
二亩多水稻田,拉了三十多车猪粪,又深耕了一遍,整好稻埂,忙活到月底,一切就绪,就等着渠道来水后,就可以下地插秧。
等待插秧的空闲里,张琳决定去莒县城的劳务市场找点零活干。晚上,他去约二叔一起去,二叔说已经在离村五里的沂水县三十里铺村干了三天建筑活了,姓孙的雇主是在集上杀猪的,在集市头上盖楼,大小工一样钱,一天一百二,工钱当天开,正好缺人,要不你一块去干吧。
太好了,我正寻思着县城劳务市场上那么多人,还不一定好找活呢。张琳说,我明天就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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