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孝》选析三
李玉丽
百里负米
每次看到“百里负米”这个故事,大脑总会闪过“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而后生出些许感慨。
“百里负米”讲的是孔子的得意门生仲由的故事。仲由(公元前542年―前480年),字子路,又字季路,春秋末鲁国卞(今山东省平邑县)人。仲由生性豪爽,为人耿直,有勇力才艺,事亲至孝。除学诗学礼外,还为孔子赶车,做侍卫,跟随孔子周游列国,深得孔子的器重,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仲由小孔子九岁,是孔门弟子中侍奉孔子最久的。仲由敢于批评孔子,且为人闻过则喜,能虚心接受孔子的批评教导。孔子对他评价很高,说他有才能,千辆兵车的诸侯国可以让他掌理军政大事。仲由作过鲁国的季氏宰,做过卫国大夫孔悝的邑宰,被列为孔门四科十哲(政事科)之一。仲由一生追随孔子、保护孔子,积极捍卫或努力实践孔子的思想学说,孔子曾经说过:“我的道如果行不通,就乘上小木排到海外去,跟随我的,怕只有仲由吧。”仲由为子至孝,善政为民,闻过则喜,闻善则行,诚实守信,忠义仁勇,不但自身德行彰显日月,对儒学的发展也影响极大。后世关于子路的故事多有流传,而关于孝行的故事则当属“百里负米”了。
子路小时候家境非常的贫寒,只能吃一般的野菜。子路担心父母可能会营养不够,很是担心,想让父母吃得好一点。但是家里没有米,为了让父母吃到米,他要走到很远的地方去买,再背着米赶回家里,奉养双亲。子路不论寒风烈日,都不辞辛劳地跑到百里外买米背回家。冬天仲由顶着鹅毛大雪,踏着河面上的冰,一步一滑地往前走,脚和抱着米袋的双手都冻僵了,才停下来,把手放在嘴边暖暖,继续赶路；夏天,烈日炎炎,汗流浃背,仲由都不停下来歇息一会,只为了能早点回家给父母做可口的饭菜；遇到大雨时,仲由就把米袋藏在自己的衣服里,宁愿淋湿自己也不让大雨淋到米袋。如此的艰辛,还能持之以恒,实在是极其不容易。后来仲由的父母双双过世,他南下到了楚国。楚王聘他当官,给他很优厚的待遇。一出门就有上百辆的马车跟随,每年给的俸禄也非常多,吃的饭菜都很丰盛,但他并没有因为物质条件好而感到欢喜,反而时常的感叹,因为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了,他是多么希望父母能在世和他一起过好生活。
《二十四孝》的故事中上有天子诸侯,下有贩夫走卒,有七十老翁,亦有垂髫稚子,所以孝行不能找任何借口,只要有心,总能做到。“孝”的关键在于用心。在《韩诗外传》的记载中,子路曾经向孔子提了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人,夙兴夜寐,手足长满老茧,面目黧黑,种植五谷来侍奉双亲,但是还是没有孝子的声誉,这是为什么呢?孔子回答说,这人恐怕有几个方面没有做好:一,大概自身不敬重；二,大概脸色不温顺；三,大概出言不逊；四,大概是交的朋友不是仁人。因此在家忠实地、恭敬地、诚心地孝敬父母,出外结交贤能的朋友,不辱没家庭、长辈的名声,真正的行孝了,就不会没有孝子的声名。
读子路的故事,有几点是我们所必须引以为戒的:一是孝子奉养长辈要尽心竭力,正如诗句所说:“负米供甘旨,宁忘百里遥。”为了让父母尝到米饭的“甘旨”,也就是好味道,宁愿不顾百里之遥背米回家。二是行孝要及时,在父母还在的时候要尽心尽力,“身荣亲已没,犹念旧劬劳。”自己荣华富贵了,但是亲人已经去世,即使念念不忘旧时亲人养育的种种“劬劳”,要孝敬父母却已不可能了(“劬”,辛苦、辛劳的意思),实乃人生的一大悲剧。很多人往往在失去了父母之后,才想到尽孝,但是已经不可能了；特别是自己生活条件好了、地位高了后,想再报答父母之恩情,却已经成为一生的遗憾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大众所熟知的一句话,从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人重复着它,表露出深深的、不可重新再来一次的巨大遗憾。这一则故事中子路的感叹,也带着这种无可奈何的伤感与遗憾。这句名言出自《韩诗外传》中记载的一个故事:孔子有一次出行,听到一阵非常悲切的哭声。孔子于是说:“快赶车,快赶车,前面有个贤者!”走进一看原来是皋鱼,身披粗褐、手执镰刀,在路边哭泣。孔子下车问皋鱼:“你家没有丧事吧,为什么哭得如此悲伤?”皋鱼回答说,我有三个方面的过失:一是年少好学,周游各诸侯国,但回来时候,父母已去世了。二是志向高尚,想做大事业,不愿侍奉庸君,结果年岁已晚仍一事无成。其三,与朋友交往很深厚,但是都中断了。最后说,“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见者亲也。”后来他就自己寻死了。这时,孔子说:“弟子识之,足以诫矣!”于是门人辞别孔子,归还家里去侍养亲人的有十三人。这一故事更值得今天的我们引以为戒。年少求学,往往离家万里,一年伴父母左右者寥寥无几；后追求事业,往往志大才疏,不愿低就,父母渐渐老去还要为子女担心甚至还要担负儿女的经济需求；而后下一代出生,又往往因儿女而忽略父母；直到有一天,高堂不在,才幡然悔悟,为时已晚。所以行孝当及时。
一直把这一故事和宋代朱寿昌的“弃官寻母”放在一起,功名利禄固然吸引人,但是父母亲人才是人生最重要的财富,不要因为追求功利而无视了家庭、忽视了渐渐老去的父母。在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今天,我们也适当地放慢脚步,等等日渐老去的双亲,与他们携手同行,在长辈还在的时候,好好地尽孝,不要给人生留下太多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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