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园思绪周铁株
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喜欢逛墓园。
在我的行旅中,游逛过的陵墓多得数不过来,除了各朝代的皇陵、中华始祖黄帝陵、大成至圣的孔林关林,还有近现代名人的中山陵、陈独秀墓、瞿秋白墓、聂耳墓等等,甚至各地的烈士陵园都不放过。
有人觉得怪怪的,怀疑我不正常,尽往有亡灵的地方跑。其实呢,我只觉得应该对古人或先人有一份敬意和缅怀,又绝无“不问苍生问鬼神”之意。于是,我往往独自在神道,在荒草离离的小径漫自低回,四处是墓冢累累,碑碣幢幢,在石坊、翁仲、石兽和桧柏下一泡就是半天。我喜欢陵园的氛围,一个影子伴着一片寂寞的世界,宁静、安祥、肃穆,还有一点点神秘,有一份沧桑情怀,令人思绪悠远。为此,我在位于沂蒙山区腹地临沂参观王羲之故居时,便打听到当地有华东革命烈士陵园和银雀山汉墓群。
地处鲁南的临沂市东南有两座山岗,得名金雀山和银雀山。两岗均系汉代重要墓地,其中在银雀山西汉一、二号墓,发掘出以《孙子兵法》和《孙膑兵法》竹简书为主要内容的先秦古籍,震动国内外,被誉为中国当代十大考古发现之一,那里现已建成我国第一座汉墓竹简博物馆。
华东革命烈士陵园,则在城区金雀山脚下,解放初期,为纪念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牺牲的华东地区革命烈士而建。
一般来说,烈士陵园的格局较相似,但这个陵园不但占地宽广,奇特的还在于,每一位烈士的坟墓都用不同艺术形式构筑,是中国园林艺术和西方建筑艺术的完美结合。整座陵园显得很大气,按中轴对称布局,草坪阔大,林木翳郁,正面一座四十多米高的五角灯式纪念塔端严挺立,像阵亡者不倒的身躯。烈士墓地全部散落在塔前路两侧的树林中,那些坟茔不是空间维度的简单排列,而是形式各异,而又布局巧妙:分别有八角重檐的四烈士石像亭和罗炳辉石像亭、国际主义新闻战士汉斯希伯的塑像与墓、螺旋梯形的张元寿墓、六面亭柱形的陈明墓和辛锐墓等。每座墓,每座建筑物都十分注重艺术构思,连局部细节的处理都分外精细,如纪念塔的栏杆、柱础、石壁、柱头的石刻,都花了一番心思。纪念塔后面是仿古式的解放战争纪念馆和宫殿式革命烈士纪念堂,纪念堂内有表现烈士事迹的浮雕、镌刻着六万多位烈士英名的石碑。全陵园的塔、堂、馆、亭、廊等大型建筑物,无不是烈士陵园建筑的经典之作。
这座陵园的布局与建筑式样,自然与皇陵的石坊、神功圣德碑楼、华表、配殿、宝顶、地宫等型制不同,也大异于其他烈士陵园,各墓冢因不同的艺术形式而表现出个性化特点,都有一定物象意义。我在墓区逐一拜谒,吟读碑碣铭文,仔细观赏那些柱体全石结构式,或六面体塔形,或正四面体型,或立体巨轮型,或十字形叠四面体塔式等坟墓建筑风格,如同走进了建筑陈列馆,在凭吊烈士的同时得到美的享受。是的,墓园是凄迷的,烈士陵园却壮美,这种壮美不仅泛指外部环境和氛围,还有来自烈士们浴着血雨腥风撬动历史的壮举,他们虽然永不言醒,却又超越死亡得到了永生,诚如诗人徐志摩所言:“比生命更深奥更博大的死,那就是永生。”
晨昏更迭,烈士们承受着孤独和寂寞,我的到来,能缓解他们的寂寞吗?他们又能给我反思生命和生命行为的指引吗?黄泉路远,何处招魂,面对烈士们生命如夕阳辉煌的沉落,我怀着感恩之心在感悟生命。苍茫暮色中,倘使有一声呼唤来自时空之外,来自生命之外,无须回头,那就静静地谛听吧,那声音,能唤起人们心灵久远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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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沂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临沂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