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冷,血热
暴风雪肆虐了一夜。
晨光熹微中,纷纷扬扬的大雪终于停下了脚步。独有怒吼的北风还在肆意咆哮着,唯恐别人不知道它才是冬天的主角。
大雪初霁。坐落在大宗山脚下的兰陵县大仲村火车站银装素裹。车站唯一的建筑,集行车指挥、办公休息于一体的二层小楼,在雪后的旷野上像一位智慧的老人,庄重圣洁中透出威严。并不宽敞的车站月台上堆满厚厚积雪,中间的接车棚哨兵般挺立。月台下面的两根钢轨蜿蜒南北,时而呼啸通过的列车宛若巨龙腾飞,卷起阵阵雪花。
56岁的车站值班员刘洪源,值了一夜班。与白班人员交接完班后,推开二楼行车室的窗户,一股寒风袭来,他打了个冷颤。看到大雪已停,紧锁了一夜的眉头舒展开来,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远望车站对面的大宗山,白雪覆盖下如同一座冰雕。通往山里的道路白茫茫一片,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担忧。8点20分,老刘推出那辆骑了多年的自行车。“老刘啊,大雪封路,回家慢点儿,一定注意安全啊。”站长不放心地嘱咐道。“阚站长放心,我会小心的。”老刘边说边往外走。
走出刚刚打扫干净的小站月台,他一下子傻眼了。那条通往站外的田间小路,在足有30公分厚的积雪下,根本看不清坑洼的路面。他只好推着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蹒 跚前行,身后留下一串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脚印。这三百米的崎岖小路,他走得异常艰辛,因路面不平,摔倒了好几次。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北风呼呼地刮着。好不容易走出田野小路,来到乡村公路岔口。往北走是较为平坦的回费县老家之路,另一条是翻山越岭通往临沂市里的路。刚才踏雪行路之难让他有些打怵,抬眼望去,不远处的大宗山上覆盖的积雪闪着寒光,人影罕见。
该往哪个方向走呢?老刘心中犯了嘀咕。
此时此刻,老刘没有忘记,昨天市红十字会中心血站的人员给他打电话,约他今天去献血。当时,他这个无偿献血十几年的专业户一口答应。谁知夜里竟下了这样一场入冬以来最大的雪。当时他想,明天只要雪停,就一定骑车去血站。
现在看来,雪虽然停了,可要想骑自行车走过20多公里堆满积雪的山路去血站,还真不易,他不禁拧紧了眉头。
雪后的清晨,寒气逼人。一阵冷风刮过,路旁树枝摇曳,一下子把积雪撒进他的脖颈,他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精神随之一振。“走!去血站。”一个声音从他的心底冒出。讲诚信是父亲从小教育他做人的准则。参加铁路工作30多年来,他从未忘记过。他的脸上火辣辣的,大概是为刚才的犹豫,心有愧意。
他把棉外套往上裹了裹,系好扣子,骑上自行车,艰难地奔向临沂血站。当他穿过大仲村时,雪后的清晨,村里静悄悄的。几缕稀疏的炊烟在村子上空袅娜升腾,饭菜的香气直入鼻孔,让他感到一丝暖意。
一小时后,他来到大宗山下。仰望陡峭的山路,根本没法骑行。他把自行车依靠在树上,用冻红的手搓了两把有些麻木的脸,活动一下筋骨。然后,推起车子沿着山路慢慢向上走去。积雪太深,加上山路坎坷,在半山腰一脚没踏稳,连人带车绊倒了,滑出3米多远,他才抓住路边的松树,大口喘着气。瞥一眼旁边摔掉链子的自行车,心疼地说:“老伙计,你受苦啦。”此时的他,因为一夜没休息,又冷又饿,浑身乏力。看着前面盘旋的山路,他的脚像灌了铅般沉重。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回响:“回家吧,吃口热乎饭,睡个安稳觉,养足了精神,再去献血也不迟啊。”“是吗?!”心里不由自主地似答,似问。顿时,他的眼前浮现出妻子做饭的身影,一桌子饭菜热气腾腾,他最爱吃的红烧肉滋滋地冒着香味。他会心一笑,面如花开。
他刚推车往回走出大约十几米远。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画面:77岁的老母亲在医院等待输血的焦急神情,让他心头一沉,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母亲在省城治病的往事浮上心头。
那是2005年1月份,年迈的母亲因腰椎滑脱到济南做手术,需要输血,恰巧医院当时没有母亲的血型,苦等了一个多星期才有血源,当他看到鲜红的血液流进母亲身体,忽然想起2004年秋天自己第一次献血时,老母亲的激烈反对。母亲手术康复后,他和母亲说:“妈,平时你反对我献血,这次你做手术要是没人献血,你的手术就没法做。”老母亲听了直点头。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这次治病多亏献血的好心人,献血救人是大善事,妈再也不会反对你啦。”从此,全家人积极支持他献血。这才有了他无偿献血15年、120多次、12万毫升、4次荣获全国无偿献血金奖,在临沂市连作8场先进事迹报告,获得济南铁路局劳动模范、临沂车务段“感动临车”十大人物等称号的光荣记录。
一只觅食的喜鹊“喳喳”地飞离枝头,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想,血站跟自己约好献血,就说明有病人等着用血,而自己要是不去,那病人就……想到这,他不敢再往下想了,立刻调头,奔向血站。
他仿佛听到了战场冲锋的号令,热血澎湃,气力倍增。很快翻过山坡。北风不时卷起山间、树上的积雪狂舞。时而打在脸上,刀割般疼痛,他全然不顾。时而迷住眼睛,他用手揉搓一下,继续前行。磕磕绊绊2个多小时,总算走出艰险的山道。
通往市里的马路上,积雪碾压结冰。他小心翼翼地骑着,还是摔了好几个跟头。手指不知哪会摔倒时被什么东西划破,一点没觉得疼。唯有滴在雪上的几点热血,浸染开来,如同雪中盛开的红梅,分外夺目。
12点20分,经过4个小时的风雪跋涉,他终于到达市血站。原本黝黑的脸庞已冻成紫红色,衣服沾满雪粒,胡须、眉毛结了冰碴子。只有铁路大檐帽上的路徽闪着金光,让血站人员认出他:“老刘,真是你?这大雪天,难为你怎么骑的车呀?”
“约好的事,再苦再累也要……来。”他张着冻青的嘴唇,话都说不利索了。
休息片刻,他躺在了献血床上。当工作人员熟练地将抽血针头扎进他的血管,白色的塑料管子流出殷红的热血时,他仿佛看到了病人的脸由苍白的雪色,慢慢变成健康的血红色……
□孙佃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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